自从上回黄谆去祖母坟前祭奠完之后,叶库的人没有现什么明显的不妥之处,叶库对黄谆的信任就又多了几分。
江沧见时机已成熟,便借着叶库来探望他时,故意向其献计:倘若叶库想尽快瓦解掉汴京新朝的政权,可以先从朝中要臣入手。
如今皇帝尚且年轻,不能没有重臣的辅佐,王贤病重前,曾举荐三朝元老刘太傅辅佐新君,皇帝还因此纳了刘太傅的孙女为贵妃。
这个刘太傅如今是皇帝最倚重的老臣,倘若他出了什么差池,那么这个年轻的皇帝必定会乱了分寸,差错百出,到那时,他们再一一搞垮其他重臣,这大周的江山便唾手可得了。
叶库深以为此举可行,但他一向谨慎,并没有即刻告诉江沧自己的全部计谋,只说可以趁机好好使唤使唤三皇子的人。
但江沧也并不担心,叶库若想在陌生的汴京城做一个精细的局,自然多多少少能用得上黄谆,黄谆只要有参与,江沧便能收到消息。
果然,叶库让自己的人去刘府蹲守了几日,现刘太傅近来有一批货品要运往老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数量巨大。如今战争刚过,一些穷困潦倒又不愿白手起家的人难免去占山为匪,山匪们饥肠辘辘,看到这样一支庞大的商队,只怕要心生歹意。所以,刘太傅的管家近来一直在寻找合适的镖局,想请镖师来押镖。
先,这些货品不值什么大钱,管家不想找收费太高的镖局;其次,刘太傅老家在湖州,去汴京甚远,夜长梦多还是要防止一些意外的,因此镖师们一定要靠得住。
叶库的人得知消息后,暗暗使了些手段,让刘太傅的管家最终选择了水云坊的那家镖局,由戎狄三皇子的人负责押送。
为了防止戎狄三皇子的人对自己表面恭顺,却背后使坏,叶库特意把黄谆叫来,让他看看水云坊镖局制定的押送方案有没有问题,这些路线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黄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知道了叶库的计划——他们先把这批货物正常押送出城,让守城的官兵查不出什么问题,待到行至郊外后,去往游人最多的西岭坡,这时,他们会偷偷把一整套皇袍塞进货箱里。而后,会有叶库的人扮成马帮骑马经过,“不小心”撞翻镖局的几只箱子,让皇袍从中滚落。
西岭坡上到处都是出来春游踏青的百姓,还有很多官宦人家的妇人,大家若是看到刘太傅运往老家的东西里有皇袍,那这件事就太有意思了——那些在朝堂上跟刘家不对付的人势必会趁机参刘太傅一本,让这个三朝元老彻底倒台,从而让皇帝失去一只重要的“臂膀”。
黄谆想办法将消息送到江沧那里,江沧即刻便安排了曹静和于西岭坡蹲守,让其从中作梗,救下刘家,并挑拨戎狄三皇子与七皇子的关系,让他们彼此猜忌,自相残杀。
那群走镖的镖师们路过西岭坡时,未再上前,而是慢慢停了下来。西岭坡下有一个支在路边的茶棚,专供过路商旅和镖师歇脚解渴。
按说镖局从京城出来到这里并不算远,没有歇脚的必要,但这里却是他们与叶库的人约好的接头地点。他们坐在这里喝茶,将货箱搁置在一旁,好等着“马帮”的人撞上来。
这时,曹静和戳了戳一旁的唐玉,冲他使了使眼色,二人按照约定好的策略有条不紊地演着戏。
“官人,我有些渴了!你把水壶拿过来吧!”
唐玉拿起水壶在手中晃了晃,笑道:
“不巧,已经没了!这样吧,下面不就有个茶棚吗?我去给你打点水!”
“好啊,我随官人一同去吧,坐得久了,腿都有些麻了,刚好活动活动筋骨。”
说罢,二人相携站起身来,一旁巴巴等着的曹守拙见状,哪里能坐得住,连忙也跟着起身,凑上前去说:
“等会儿等会儿,我干什么呀?”
曹静和回眸,认真道:
“爹爹留下来看着咱们的东西,这草坡上什么人都有,当心别让人拿了去!”
曹守拙听了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不是……说好了这回我也有个角色,这怎么又变成让我看行李了?”
“爹爹,你的角色就是看行李!”
“啊这……”
唐玉见曹守拙一脸的不乐意,仿佛女儿和女婿小瞧了自己,便出言安慰道:
“岳父大人,一般情况下,能留下看家的都是最靠谱的,这可不是个小人物,您得在这随时准备接应我们!”
“啊?是这样啊?”
曹静和神秘兮兮地看了看老爹,悄声道:
“所以啊,您千万别睡着了,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次要是误了事,下回可就不带您玩了!”
曹守拙见状,连忙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脯,一脸正气凛然:
“放心吧!包我身上!”
曹静和见状,这才与唐玉对视了一眼,二人相携往茶棚走去。
茶棚里的人很多,桌子不够坐的时候,大家便在茶棚外席地而坐,摇着蒲扇,喝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