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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能一点点变好,知道我能离开你,你只是失落了一下,然后就毫无心理负担地要丢掉我了吗?”关佳颜气呼呼地弯下腰摸索着茶几绕过去,先是触到谌过的腿,继而死死地抓住她一条胳膊用力攥着。
“谌过,你不能这么欺负我一个瞎子。你要对我好就得一直对我好,你不能只来过就算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又没有强求你接受我!”
“就因为我们撒谎了?”
“我撒谎是想让你坚信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哪怕我哥现在就坐在我身边,我就是要这样说。”
“你不喜欢我总说瞎子怎样怎样,可我就是瞎了啊。我那么喜欢你,那么想要你,那么想跟你在一起,可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你长什么样子。”
关佳颜双眼噙泪,崩溃地把头埋到谌的双膝上哭得不能自已:“我不知道你的模样,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去找你?”
“你是打定主意再也不理我了吗?反正我看不见,只要你不理我,你就能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
关佳颜哽咽个不停,抬起头却又恶狠狠地盯着谌“看”。
“只要能拽着你的心在我这边,我可以说一万句谎话,我可以撒一辈子谎。喜欢本来就是自私的,哪怕让你为此而痛苦,我不认错!”
关衡神情麻木地捂住了脸。
谌过抬手攥着劲儿掐住额角,那里有一根筋正在猛跳,也可能是拧了,疼得她半边头颅像是被斧子劈开一样,简直钻心。
关佳颜这孩子偏执到这地步,她是真有病啊。
谌过无助地叹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抬起一只胳膊盖在眼睛上,无可奈何道:“所以你又发疯?你是好不了了,是吗?”
第31章赛博心跳
那天关衡强行把关佳颜连拖带拽地弄走,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安静了十来天都没去打扰谌过。
不但人没来,电话、短信或者微信也很安静。
谌过难得地清净几天,把单子排了排,在一个老群里留意车队的信息,跟了几个约。
八月上旬一过,谌江戎和方眉提前旅游回来,到家第一面就发现宝贝闺女不对劲,人瘦了不说,精神面貌总觉得有点萎靡,可一问她又什么都不说。
但也有好事儿,父母回来才两天,来回改变高度也依然被驳回了许多次的空域申请突然批准了,谌过想着难不成这是事业运走上坡路了?
可高兴劲儿还没捂热乎呢,派出所那边报备不通过。人不管UOM批准没批准,反正禁飞区就是不能飞,气得谌过饭都没吃两口,差点想跟林编说要不算了吧,人不让我飞无人机,这比赛我参加不了。
这事儿最终还是靠爹妈给解决了,谌江戎和方眉从前都是良首重工的领导,一个书记,一个工会主席,一辈子都在一个单位工作,几十年下来积攒的人脉还是很可观的,退休后又因为经营醉枝庄的缘故,关系网竟比从前更稳更宽。两位不但帮闺女搞定了飞行许可,连良首重工那边都走好了关系,特批她可以上楼顶拍摄。
拿到许可的当天,正好是个晴夜。谌江戎和方眉带着良首重工保卫科的两位同志,陪着谌过一起爬上了集团大楼的楼顶。
谌过专心致志地飞无人机,老谌和老方在边上跟她聊天。
“无人机真是伟大的发明,”老谌抬头追寻着高空中正在飞行的光点,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夸宝贝闺女,“我们家枝枝真是太棒了,相机用得好,无人机也用得好。年轻人就是要多尝试,多学习。”
谌过在那儿嗤嗤笑:“爸你该不会羡慕我参加的是现代篇征稿吧,你也想飞?”
方眉在边上拆老谌的台:“何止是想?你爸一向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机子都已经买回家了,准备着拿执照呢。”
谌过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那挺好啊,执照很好拿的。以后咱爷儿俩一起出去飞,那天看新闻,人拍的那个钱塘江蝴蝶潮,真漂亮,震撼。”
这话可太中听了,老谌在边上喜滋滋地应下来:“可行。到时候咱一家人一起去,费用我全包,闺女你只管可劲儿拍!我就不信养不出一个大师!”
父女俩在那儿乐呵呵地傻笑,方眉倒是更关心谌过的情绪,这孩子明明就不对劲儿,但这会儿有保卫科的两位同志在边上陪着呢,她也不好直接问,便把话题拉到摄影展上。
“乖,你的参赛主题是什么啊?”方眉问。
谌过偏偏头示意老妈看那些亮化光线:“赛博城市。眉姐你看,看这些漂亮的光线,红的、蓝的、绿的这么多,高层建筑上有,地面街道上也有。还有那些从古代保存下来的古建筑,现在也都加了亮化工程,在夜色里远远一看,观感上更接近我们想象中的仙宫玉阙,是不是。”
方眉点点头:“嗯,很漂亮,有意思。”
谌过注视着天空中扫过的射线,不疾不徐道:“大楼顶上的镭射灯不是只在那里转着圈圈打光,这些射线在整个城市上空扫描,变幻出各种点、线、面或者有形状的图形。居民们肉眼观察的时候看不到它的空间感,但是拍照后经过堆栈处理,你会看到一个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赛博城市。”
“高楼大厦、霓虹商区、低层街巷、公园绿地、河流桥梁,被镭射光线组成的光影空间包裹其中,你一眼就能联想到科技与未来,所以我选择的主题是赛博城市。”
老谌简单粗暴地夸赞:“酷!”
谌过轻轻笑了一下继续道:“赛博城市听起来很有未来感,但也很有危机感。这些光线说得好听叫霓虹,可它们实际上是光污染,是让星空黯然失色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