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书声琅琅。
二人一个专心修剪花枝,另一个认真烹茶,未有半句交谈,各自悠闲自在。
茶艺。烹茶技法、分辨品评已很难精通,更重要的是“艺”,文人雅士往往将修身养性蕴合其中。
限于成长经历,容佑棠对此艺不甚通。所以他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清洗器具、扇炉烧滚水等,有条不紊,且乐在其中——祭酒大人明说不担心浪费茶叶,幸好我会煮茶汤!
路南虽是在修剪花卉,却时不时扫视容佑棠几眼:不卑不亢,未露焦急烦躁之色,颇能静心凝神。不错。
片刻后,容佑棠精心煮好一壶茶汤,倒好两杯,恭谨道:“大人,请用茶。”
“嗯。”路南放下剪子,洗净手,落座,言行举止无不符合士大夫礼仪。
郭公子果然说得不错,祭酒大人与郭大公子是极相似的。
容佑棠周到奉茶后,像模像样地品茗,实则心里大喊:好烫!
薄胎白瓷小钟精美雅致,盛了热茶却有些端不住。
“听说,”路南终于开口,状似随意地问:“你散学后每日都去郊外北营,是吗?”
容佑棠顺势放下小茶钟,腰背挺直端坐,字斟句酌答道:“回禀大人,学生的确在北营历练,但从不敢延误学业,不敢辜负大好光阴、大好机会。”
路南严肃问:“机会?你指的什么?”
容佑棠坦荡荡道:“大人垂询,学生不敢有所隐瞒。学生本是燕雀之质,却幸得贵人襄助,入读国子监,沐浴清化,夫子时常教诲‘修身齐家,为国效力’,学生获益良多,故萌发入仕为官念头、试图攀登鸿鹄翱翔的高空。让您见笑了。”
“燕雀?”路南亦直言:“你不是燕雀。国子监集天下求学学子于一堂,但能像你这样为前程积极谋划的,甚少。”
这是夸还是贬?
容佑棠垂首:“学生惭愧。”
“你是定北侯府的荐书,非亲非故,对方为何援手?”路南又问。
您和郭大公子是挚友,我如何瞒得住?容佑棠大大方方告知:“回大人:学生的贵人是九皇子殿下。九殿下宽厚仁慈,去岁末偶遇学生拜师无门,怜悯之余善心大发,仗义托其外祖家定北侯府代为引荐。”
“你在北营的差事也是殿下慷慨襄助?”路南再问。
容佑棠正色答:“是。”但那是庆王殿下委派的。
二人对视瞬息。
路南颔首,莫名道:“好。”
容佑棠不解其意,却诚挚说:“多谢大人赐教,学生铭感五内。”
“哼。”路南终于笑了,板着脸批评:“子瑜说得不错,你某些方面是有些像子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