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该庆幸没有爱上那么一个人,还是该后悔为什么我们没有早些相遇?一生中总是会不时想起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我知道,这不是爱情,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惋惜。
在很久的以后很多人说我总是会说,范右使对明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甚至那个已经坐在高高皇位上人,也试图利用我对明教的感情,招揽我为他卖命。
也有许多人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愿意为明教付出那么多,却又能在明教达到顶点时,果断离开。
有的人说,我是为了黛绮丝,有的人说我是忠于张无忌,对现在的明教彻底失望,有的人说我是被揽权的杨逍逼迫气愤离去,各种各样的说法在坊间流传。我对这些人各种版本的猜测不屑一顾。
有谁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更本不是为了明教,只是为了早已逝去的阳教主的恩情罢了。在明教,有着张无忌,有着朱元璋,还有几个人会记得以前那个一手把明教壮大的,义薄云天,武功盖世的阳教主?即使杨逍,韦一笑这些可以算阳教主一手提拔的人,也早就把他忘了吧?不,也许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他猜到了做那么多事的原因,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笃定,我不会把他和朱元璋那些几乎会弄的武林动荡,天下大乱的话,忠心的报告给张无忌听,甚至对朱元璋下杀手。想起那双有些狡黠的漂亮眸子,恍若被大雨冲洗过的黑宝石,不染尘埃,闪烁夺目。即使知道故人已不在,只余一坡黄土,我依然会忍不住一笑,这种被人吃定心思的感觉,不仅没有让我感到不悦,反而让我万分新奇。
不过想到武当山后冰冷的墓碑,还有那个醉卧墓碑前喃喃自语的青年,这一切仿佛重头到尾都是别人的故事。我永远没有走进去的资格。
遇到阳教主的时候,我只有八岁,是他从天而降,救了被元兵欺辱的婶婶和叔叔,以及哀哀一息的我,那个时候他侠义,强大,让人心生仰慕。他安顿好我们一家三口,甚至留下一些糊口的银两,转身毫不在意的就准备离开。
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收下我,不仅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自保。我从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到,力量的重要,他可以救我们一次,却不会救我们第二次,人总是要学会自救。
他开始并不同意,但是在摸过我的骨之后,眼睛就亮了。尤其在知道我父母双亡,叔叔婶婶虽然给我一口饭吃,但并不在意我。终是收下了我。这也改变了我的一生。
即使我在以后知道我开始认识的那个教主只是个假象,他野心勃勃,心狠手辣,那时候只是为了杀那些元兵,甚至收下我,只是因为我筋骨不错,适合练武,又无依无靠,可以培养当心腹。我依然对阳教主心怀感激。是这个人给了我活下的机会,也是这个人给了我活下去的能力。
我尊敬他,感激她,愿意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我一点点的长大,看着明教在他手里日益壮大。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看着他成就自己的梦想。我也就报答了他的恩情。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温柔乡是英雄冢。
我并不喜欢这个阳夫人,虽然大家都赞叹她和教主郎才女貌。
她是漂亮,她是温柔如水,但是那双漂亮眼睛里的哀怨,怎么也不像是新嫁娘该有的。
我看着阳教主脸上的欢喜和难得的温柔,终还是咽下口里的话。我是他的心腹,却也是他的下属。我根本没有立场来劝教主,更何况这个女人是教主的心上人。
当我现阳夫人和成昆有私情的时候,终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的告诉了教主。出乎我的意料,阳教主并没有大雷霆,不是不信我,也不是不在意,只是更加让人惶恐的平静。
他只是回答他知道了,便扯开话题谈我和黛绮丝。
我愈年长,五官也变得更加俊秀,甚至有的人说整个武林怕是都找不到比我更加俊俏的儿郎。惹得教内好多姑娘蠢蠢欲动,我对她们一向是不屑一顾的。
但是唯独对黛绮丝例外,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我才会有些许表情波动。所以明教上下很多人都以为我喜欢她,拿她打趣我,甚至连阳教主都主动撮合我们两个。黛绮丝来自波斯,而我却是他的心腹,这样的结合,他乐见其成。
我也曾想过,如果非要娶一个女人的话,黛绮丝我还能接受。我并不爱她,但是却欣赏她,这是对强者的尊重。她心狠手辣,武功很高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美女蛇。但是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我才敢娶来,即使我有什么意外,她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所以对于教内人的误会,还有教主的撮合我都默认了。
但是黛绮丝却并不爱我,她以圣女的身份拒绝了我。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托词而已。因为教主明明就已经准许她辞去圣女之位。
直到她和韩千叶私奔叛走明教之后,大家才知道她只是已经有心上人罢了。
对于周围人同情的眼光我不置可否。我本就不爱她,现在连那种模模糊糊的喜欢也消散了。
阳教主居然也愧疚的看着我,毕竟是他打包票撮合的,我只是淡笑的把我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她既对我无意,又何须强求。
那也是阳教主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态,他喃喃的重复着我的话,苦笑道,“可是终究是把她放在心底,如何放得下,我如何甘心?”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那一刻我看着疲惫,悲伤透骨的阳教主,恍惚中才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已没有以前意气风的样子。明教已经停滞不前好久。以前的那个他终是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阳教主开始把教里的事务交给我和杨逍打理,他要闭关。我却知道是他有些累了。
我看着依然满脸哀怨,不知珍惜的教主夫人。
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终还是忍不住劝阳教主,不值得。是啊,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得。
他只是苦笑着摇着头道,“有些时候,并不是不值得,便能放弃。”他止住了我还欲劝说的话,“范遥,你是我一手交到大的。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好好的看好明教。”
我终是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我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句话,居然变成了教主最后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