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微沉“你可知这是何地”
李弈道“玄祀重地,不容贼匪亵渎。”
“你知车驾身份”
“末将不知。”
“那你可知惊扰圣上何罪”
李弈心中猛抽,不及思索,伏地道“罪人诚微如尘土,常思尘土亦有芥子之责,今奉令荡寇,当追讨贼人,水火不避。未知圣驾降临,惊扰陛下,万死莫辞,当受斧斤,延颈伏罪。”
他一席话说得恳切,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承认了自己罪过,又解释了自己职位所在,兼之片刻之前机谋善变,勇武有神力,眨眼间制服双马,锦袍将军面色不惊,神态却松下来,擦过尘土,他木牌上的“章华郡百人护军领荡寇事李弈”几个字。
片刻后,他抬起眼来,见李弈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匹白马和一女子,此时女子已下马,面对着他,面色白得像一张纸。
他视线在触及朱晏亭手边那匹大宛雪骢时蓦的闪烁了一下,一直波澜不惊的黑眸里多了几分惊讶当朝有令,金、金器、良马不得东出扞关、郧关、武关、临晋关、函谷关。
且这匹马一就是万里挑一的良马,非王侯不可用。
章华郡哪来的这样的马
他皱了皱眉,朝朱晏亭走去。
天子行列停下来,已过了约莫一刻钟。
数十匹马,上百人的队列,安静得一声马嘶都没有。
巨大的玄色乘舆之中,寂静无声。
这座帝王乘坐的车舆是帝国九卿之一太仆谢谊亲自驱赶。
谢谊官秩两千石,位列公卿,下辖六百石以上官员近千人,主管舆马诸事。
平日在朝中着峨冠博带的黼黻官服,如今随君出巡亲自为帝王御马,与参乘大将军李延照一样,皆着玄甲,一样挂刀、绶、双印。
李延照去查探冲撞圣驾之人,迟迟未归。
谢谊估算着时间,开始心焦陛下今日行程未告知地方官员,突然脱离东巡大驾,乃一时兴起来祭祀高祖龙兴之地,本不该耗时太久。
占祭有时,奉常紧急接到改的行程,只得提前一日去玄祀洒扫备祭,万一误了吉时,岂不坏事。
更何况乘舆里这位,与先帝宽厚温和的作风大异,平素待下冷峻严苛,真惹得天子一怒,谁也担待不起。
李延照怎么还没回来
谢谊见他一时缓缓盘问,竟又朝道畔一女子走去,心中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悄悄下车去催促。
谢谊整整衣袍,使黄门报,得了准许后,从掀开的一角帷幕里钻入舆中,将外头大致情况回禀了君主。
幸而,皇帝并不着急。
“祭中冲道,想必内有隐情,待延照细审,再来回禀。”
谢谊应是,唯恭唯谨,躬身欲退。
皇帝叫住了他“横竖无事,谢卿就留下,陪朕说会儿话。”并令赐坐。
谢谊闻言,一阵头皮发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