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叫贺滕的,许是因为他们还不太熟,这兄弟两个在她家多少都是一副肉眼看得见的拘谨姿态。
阮醉筠则听了周莲的话,有意对他们温柔一些,毕竟高三还挺重要不是。
“怎么了?”她稍微放缓了语速,视线落到贺滕校服里面的衣服——白t外套了一件篮球背心,衬得男孩子青春活力。
“我哥让我过来帮忙。”他眼神闪躲了一下。
“就剩碗筷没拿了,在壁柜第三层。”阮醉筠侧身让他进去,擦肩而过的一瞬,少年带过去一阵洗衣粉混杂着微汗的味道,像盛夏傍晚六点半的海风。
餐厅里贺颂在摆碗筷,听见脚步声抬眼,似笑非笑地:“小筠姐。”
第二次,她逮住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胸前锁骨处。
阮醉筠想起刚才周莲说让她穿小衫——将近五月份,中午已经很热了。小衫其实不必穿,但现在家里有外人,还是两个年轻男孩子——阮醉筠脑子里快速闪过她行李箱里那些衣服,不大记得自己有没有带薄外套回来了。
空气不合时宜地凝滞了两秒,阮醉筠在自己习惯的位置坐下,只能没话找话:“高三挺累的吧?”
“是,不过也没剩多少天了。”
“在哪个学校?”
“一高。”
阮醉筠笑了一笑:“我以前也是一高的,学校北操场的小月季开的还好吧?”
贺颂眉眼松泛开来:“嗯,听说今年开了双生的,一株藤上同时长了白花和红花。”
阮醉筠并不擅长主动找话题,周遭又安静下来。
“……小筠姐,我在学校的宣传册上见过你。”他话锋一转,不知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宣传册三年一换,上面都是各届优秀毕业生,我高一那年,册子上就有你们那届。”
阮醉筠有点儿意外:“这么说,刚才你就认出我来了?”
贺颂仅迟疑了一秒,他喉结微微滚动一下,眼里雾霭沉沉地叫人看不清:“嗯。”
饭桌上周莲旧话重提,夸贺颂理科好的不得了,上着高三还有空儿参加什么化学竞赛,还得了金奖——阮醉筠打眼看过去,男孩儿并没有因这样开诚布公的褒奖张扬兴奋,他似乎内敛安静过了头。
坐姿也很规矩,吃饭很文雅,贺滕则稍稍粗犷些,在礼仪允许的范围内比较随意——这两兄弟俩虽然五官比较相像,但体态和性格倒是南辕北辙,一动一静,贺家占了个文武双全。
周莲一向热心肠,闲话也多。阮醉筠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伸筷子去夹菜——一道辣炒四季豆,这个季节吃最嫩最香,她小时候很喜欢。
就是有点儿费劲,离得远了,站起来夹菜又不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