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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摸他,便是隔了寒冰。寒冰外,那人的皮肉骨骼,都该是如何?
可她该恨他的——恨他到抽筋剥皮,食尽他的血肉。
她指尖忽然一痛,人从恍惚中惊醒。夏煜握着她的手,拧着眉心,仿佛被咬了指尖的人不是夏泱泱,而是他。
“可能皇妹你的血,对朕真的有用。”夏煜嘴角缓缓上勾,展出一个邪佞的笑来。他的脸被披风遮住,只有一线光,照在红色的宫墙上,又投射在他的眼角。那抹浅淡的红,在阴暗里绽放,让夏泱泱心头猛得一跳。
她把手收了回来,放到唇边,怜惜地吮了吮。一双剪水秋瞳鲜亮,语调里带着忿懑和委屈:“泱泱只是不想谢姑娘难堪,你明明知道……”
夏煜盯着她的指尖,夏泱泱未染蔻丹,但指尖带着天然的浅粉,被她吮得带着些晶莹水润。他摸了摸自己颈子上的划痕:“朕明明知道,朕需要娶这些忠臣良将之女,来巩固朝堂?”
他嗤笑了一声,把手放到夏泱泱的头顶,轻轻抚弄了两下:“就像皇妹你,要去给右相家当媳妇?”
夏煜叹了口气,把自己裹在披风里,转身离去,只剩下夏泱泱一人站在这无边无际的甬道里。
到了含元殿,正有大臣求见夏煜。国事上,夏煜一向勤勉,一丝不苟,哪有不宣的道理。只不过听了那几位大臣的话,夏煜就有些后悔。
这几位,满口说的都是立后,皇储,子嗣,夏煜面色如水地听着,只是眼底越发寒凉。但若有人能听见他心里话,就知道他想的是——这燕朝的血脉,自他即位那日,就已经断了。
如今这几位老臣,倒是要绵延谁的血脉。他们口中的天命所归,又有什么意义?
这尚且是意料之中,但是那右相又提到迎接长公主,夏煜就有些烦躁了。但是这次右相的理由却让人难以推却——右相说:“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相思成疾了。”
夏煜哪里不知道,右相这是上次夫人被敲打,怕触怒了天家。可惜右相到底不是夏煜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现在靠着夏泱泱取暖,压根儿不想撒手。
夏煜垂眸,敲了敲桌案:“过些日子朕去行宫,到时候再说罢。”
这话就这样按下不提。
右相告退前,夏煜却好像突然想起来似得:“你家那公子,跟朕皇妹不过见了一面,怎么就相思起来了?”
“这小夫妻虽然有日子没见面儿了,但听说一直有书信相通。”
夏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绽放了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原来如此,甚好。”
这天晚上,夏煜破天荒没有叫夏泱泱过去西暖阁。
其实男女之间,有些时候,怕是成习惯;但是一旦成了习惯,若是没了,便更加可怕。说白了,若是眼里看轻了这男欢女爱,就要被这份情反噬。你以为是习惯,其实并不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缺了就没法活着的温度和气息。
可这事儿,当时谁都没想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二日,北风肆虐,一大早就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宫城都银装素裹。大雪落在长乐宫的屋顶儿上,给房檐上站着的口勿兽披上了白色的战甲。
夏泱泱一整日都猫在长乐宫,不过她之前曾派人邀过些青年才俊,恰好就是这天该入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