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扭了扭身子,自己却看不见身后到底如何,若是给人看了,该如何是好。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会儿天色已晚,本就人少,就算撞见了人,谁又会盯着别人后腰。
然而她这样想,就偏偏遇到了别人。
廖明月这片竹林子在廖家西北角上,出了竹林,就是一条甬路。甬路到了快正北的位置,分了三叉,再往北走,就是廖家那老姨娘的住处,夏泱泱回自己的小院子,确实还得再往东走。
到了岔路口,却从南边走来了个人,手里头捧着个托盘,上头用大红绸布遮着。等那人走近了,夏泱泱也看出来,就是老姨娘那个丫鬟。
她当这丫鬟自是要回姨娘那儿,又看她手里头端着的东西有些分量,就往旁边让了让。
谁知道那丫鬟也往这边避让,竟然就撞到了一起。
“哎呦!”那丫鬟惊呼了一声,掉了托盘,里头的东西噗噗拉拉全都掉在了地上。
夏泱泱才看清,她原来是端了一托盘红红绿绿的布料。这些料子若是都掉在甬路上也就罢了,可是还有好几块都落在了一旁的花床上。
这秋天百花凋零,花床上都是些黑乎乎的泥,把那些布料都脏污了。
夏泱泱也不知道她用这些事做什么的,但是看着那一块块的布料都是又小又碎,估量着总不会是她主子用来做衣裳的,就安慰那丫鬟:“不碍事,布料用之前也都会过水,拿去洗洗不耽误用的。”
她脚面上倒是还掉了块布,就俯身去捡,谁知道,一只穿着绣鞋的脚却“啪”一下,结结实实踩在了上头。
这一脚力道很大,连鞋底上沾着的黑泥都崩到了夏泱泱手背上,又湿又凉。
那丫鬟叉着腰,恶狠狠地说:“别碰我廖家的东西,你碰了,哪个还要用。真的是晦气!”
她不过是个丫鬟,竟然这样跟夫人讲话,实在是不成体统。
如此无礼得异乎寻常,倒把夏泱泱给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早知道在廖家会受人欺辱,出嫁前,连夏夫人都细细叮嘱,叫她凡事忍让。可是夏泱泱一没想到,廖明月居然对她身子颇有兴趣,虽说总是进行到一半就放手,让人不上不下,异常难受;二也没想到,这头一个撕破脸皮的,竟然是个丫鬟。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丫鬟,还能真让主子自己上手吗?
夏泱泱深吸了一口气,瞥了那丫鬟一眼,就往北去。
这丫鬟不成体统,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
“你这是去跟姨娘告状吗?!”那丫鬟在她背后嚷起来,“那你就去吧。左不过我领个罚,你觉得姨娘还能把我赶出府去不成?不过,既然要被罚,我倒不如来个痛快!”
那丫鬟说着,居然把手里头的布料一扔,朝着夏泱泱就扑了过来。
夏泱泱这身子虽然弱小,可是到底穿梭过几个世界,力道不足,脚步不稳,可是这丫鬟却也不是什么练家子儿,左右是吃不到亏。
她本来想让那丫鬟吃点小亏,就匆匆闪开,这夫人跟丫鬟厮打起来,确实不好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叫别人知道,自然是她这穿鞋的丢不起人。
可是她余光一瞥,忽然看见一个人影,就把伸出去扇那丫鬟耳光的手又缩了回来。
夏泱泱带着哭腔,听起来又委屈又慌乱:“你为何如此对我,我跟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如此不成体统,不守规矩,廖家如何容得下你!”
“容不下?!”那丫鬟咬着牙,头发都甩乱了,“我阿妈是廖明月的乳母,我阿爹是廖家的管家,我家三代都是廖家的家仆!你阿爹一把火,把我家里人烧了个干干净净。我也告诉你,府里头像我这样的多了去了。你觉得廖家是容不得我还是容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