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这么大的家业,有过无数无人能及的荣光耀绩,唯独杜山阑见证的这十几年,门楣流出血,匾额爬出鬼,上演过旁人不敢轻易言论的腥风血雨。
而这一切灾祸的根源,点燃引线的罪魁祸首,是林家兄弟的父亲,一个叫林谦荣的男人。
海滨泛起模模糊糊的灰雾,远远见着了杜家房子的尖顶,车子转入林荫遮蔽的单行道。
两人出来时走了后门,看守后门的保镖信了林玦的谎辞,以为是席茵苒的允许,这会进去,当然也走后门,只是到了门口,原先负责看守的人竟是一个不在了。
杜山阑何其敏锐,当即下达命令:“下去看看。”
林玦推开车门,几分钟后回来,脸色难看至极。
“大少爷,出事了,我们被发现了,夫人让我们在这等着。”
杜山阑脸色阴沉,像是天空的阴云一溜地映了下来。
林玦沉闷道:“您应该听我的,先别管那位小少爷受的委屈,耐心顺着夫人,等她交回转移走的产业,直接撕毁协议把她送回泰国,到时杜家就彻底握在您手里了。”
杜山阑冷飕飕一眼刀刮过去:“你把席茵苒当傻子?想办法进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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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年前,禾几岛还是一座只有渔民居住的孤岛,杜家最先看中这里,拉来投资开发,如今已是旅游产值过万亿的摇钱树,即便今天这样既非节日也非假日的阴天,街道上依然挤满自驾游的车辆。
但也仅限于景区,往南的盘山路上走,路边时不时冒出几栋价值难以估量的私人房产,这里僻静幽深,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入。
海风呼呼灌入,觉察不出初秋的凉爽,只有恐怖的森冷。
时涵浑身绷紧,仿佛屁股底下坐的不是包皮的软垫,而是审问犯人的老虎凳。
客厅里站了四五个黑衣的保镖,外面还有,来回巡逻。
席茵苒正襟危坐,淡淡地拿眼神扫他,“那么紧张做什么?”
时涵死死地盯住她,“你怎么知道这里?”
她把小指翘起,漫不经心地扣敲膝盖骨,“我为什么不知道这里?这栋房子,可是当年我和他爸爸的婚房,杜山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面墙,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你录视频的那一面,那里原本有一幅油画,是他爸爸最喜欢的,现在只剩挂油画的钉子了。”
时涵遍体生寒。
他敛住视线,落在她规矩摆放的白色鞋尖,尽量表现得镇定:“你找我做什么?”
席茵苒口气淡淡地道:“外面传我吃了三年牢饭,你知道吗,这是假的,我本来就没有做什么,当年就保释出狱了,这两年我在泰国清修,看破好多红尘,如今只是回来给亡夫扫扫墓,顺便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杜山阑却不欢迎我,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