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什么都不图,又留他身边这么久,原因显而易见。”
秦随波又笑了笑,“既然我能想到,那么很多人都能想到吧。你猜,傅珩之能不能想到这些?”
“他不知道。如果秦总就是找我说这个,我觉得这顿饭没有必要……”
“太单纯了。傅珩之大你八岁,你脑子里的这些,他八年前都玩烂了,你说他是不是对你了如指掌?”
秦随波怜惜又好笑地看着他,“你啊,在他眼里就跟小宠物似的,就是调剂生活的玩意。我猜他早就看穿你了,只是没说而已。挑明白多烦啊,交易谈上感情就拉扯不清了,你一直不说,他也乐得清闲,难得糊涂嘛,跟你装装样子也就混过去了。”
“……”
“在你之前有个类似的男孩儿也挺喜欢他,结果表白后,傅珩之就单方面销毁了协议,后来渐渐被公司雪藏了。”
“……”
随着宋西岭的头越垂越低,秦随波轻飘飘地总结:“像你这样爱上他的人,他可见过太多了,情啊爱啊,算不得什么稀缺资源,他压根不在意。现在给你点甜头,也就是玩玩而已。”
甜头。
玩玩而已。
这些话像一串串炸雷一般摔在宋西岭心上,他没想到自己隐秘而缠绵的情意会这样直白地被人剖析,他的感情瞬间变得一文不值,成为他人张口闭口,漫不经心的玩笑。他浑身冰凉,耳根却红了,有种被当众扒光一样难堪,可大脑控制不住顺着秦随波的思路想下去。
其实他何尝没想过这些问题,只不过在漫长的时间里,他借傅珩之表面的温柔和疼爱把自己一次次地麻痹了。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日复一日享受着他的好,明明他已经足够幸运了。
可为什么他总是不甘心?傅珩之究竟把他当什么,仅仅是地下情人吗?他亲口对自己说过的喜欢,又有多少可信度?
秦随波的话仿佛一束利剑,把他封闭和迷惑自己的茧劈开了。
“估计是第一次有人和你说这些吧?也罢,现在转不过弯很正常,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就当我提前给你打预防针了。”
昨晚傅珩之为他忙前忙后做饭的身影和临走前毫不留恋地披上大衣的情形慢慢浮现在眼前,胃部不由得绞痛了一下,宋西岭哑声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看你可怜呗,跟傅珩之玩一颗枣一巴掌的游戏,一玩居然玩了三年,真够能忍的,哈哈。你还年轻,没必要耗在他那里。”
秦随波慢悠悠地说,“反正我也看他不怎么爽,顺便的事情。”
五年多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宋西岭闭上了眼睛。
奇怪的是,他脑海中没有出现那些抵死缠绵,春光无限的片段。
时间飞速倒流回四年前的盛夏,那是个艳阳天,上了傅珩之给他报的魔鬼冲刺班后,他参加了高考,虽然时光已经非常遥远,可某些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他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人山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傅珩之。他正靠着一棵茂盛的大树喝水,目光投向未知的远方,阳光透过潇潇的树叶洒满了他全身,光斑明亮夺目。
像有心电感应,他忽然转头,挑着眉冲宋西岭微笑,时间就在那一刻定格。
后来宋西岭还真考上了一所凑合的艺术类学校。
听说傅珩之学习成绩很好,一直读到了医学博士,他就把录取通知书拿给他看。傅珩之果然很高兴,教育他:“去了就好好读书,拍戏挣钱什么的都不要想,毕业再说。”
大学于他而言有些无聊。
艺术类学校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皮囊,宋西岭在一群天之骄子之间并不起眼,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笑,一有时间就戴着鸭舌帽,独自拿着相机拍来拍去,和多才多艺、俊美大方的男女同学格格不入。
他成功地活成了一个独来独往的透明人,就连小组组队都没人要,需要老师特殊安排。
大二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恰好傅珩之负责的新春档电影上映了,宋西岭专门买了票去看,然后非常失望。男主角演技全程不在线,整个故事生硬拖沓,看到一半时就有许多人匆匆离场。
结束后,屏幕闪烁不停,宋西岭把手机放在耳边,“喂,叔。”
“西岭,刚才在干嘛?怎么没人接听。”
“在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