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静静唱了一会儿。
直到河畔的狗尾草默默低下了头,树梢睡着的鸟儿呢喃着被美梦困住了。
月亮被一片稀薄的云彩遮盖,像一只光的蚕。
身后再度传来了窸窣的草木声,江离打开手电转过头去,和比企谷的灯光打了个正着。
“很晚了。”
比企谷犹豫了一下,压下来了疑问,语言踉踉跄跄的组织了出来。
“担心死我了,小雪,你们到底去哪了,我从房间找出来,结果比企谷说江离也不见了。”
“我们没事,只是恰好遇到聊聊天。”江离敷衍的解释道,希望有比滨能就此停住前进的步伐。
“但是……”有比滨显然还想再说什么。
“结衣同学,回去以后我希望你能替我向三浦同学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另外请转告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接受她不顾及别人感情擅自号施令的行为,如果她想继续辩论,我会奉陪到底。”
很有雪之下风格的言体让有比滨不由的一愣。
“好……”不知不觉中,她含糊的应了下来。
“我们马上就会回去,麻烦你们费心出来寻找我们了。”雪之下接着对有比滨和比企谷两人说道。
“真的没事吗?”
比企谷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有我在,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江离冲有比滨挥了挥手,打消了有比滨最后一丝疑虑。
然而为什么非要待一会再走呢?
雪之下和江离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注视着比企谷和有比滨手电的两束灯光逐渐走远,雪之下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把头低了下去,她像是下定决定心,询问道,
“马上就要分文理班了,你想选哪个。”
“我未来会修法律。”
“那么,我也选……”
“雪之下。”少女迫不及待的声音被少年骤然打断了。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应该想想自己想要什么。”
似乎又觉得自己为了打断雪之下遐思的声音过于强硬了,他又温和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根据你平时的思维和成绩,应该是预备往理科靠的。对你来说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雪之下也想改变世界。她不甘心只有江离一个人高高的站在山顶,摆出一副孤独的样子,她要过他,然后嘲笑他那副惺惺作态悲天悯人的样子。
“我想要跟父亲一样,成为优秀政治家。”她小心翼翼的说着,好像江离会嘲笑他不自量力一样。
平时总是嬉笑的少年没有笑,而是认真的听完了雪之下的话,仿佛是从她口中听到了国家之间宣战的布告。
“雪之下,我要先跟你说清楚,对我来说,选文科,理科都没有区别,只要我想读,东大那些条条框框对我来说一点用的没有。处于对考试节省笔墨的需要,我更倾向于选择理科。”
雪之下明白江离是让她在感情和未来之间做一个选择。
人是会变的。绝不可以把人当作寄托。
江离曾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道。
换言之,他希望雪之下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不依附任何人的选择。
雪之下雪乃永远都只是雪之下雪乃,未来她可能是某人的妻子,母亲,但她依然是那个独一无二的雪之下雪乃。
长久以来她都固执的依托于理性思维解决问题,通过对规则的依赖,即使再多人孤立她,她都可以坚定的指出他人的可笑之处。
江离的出现让她意识到自己思维的狭隘性。他时而告诉她理性是不可行的,时而又告诉她感性是不可行的。
那真正的解题答案是什么呢?
雪之下看向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