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礼起源于原始社会,已有几千年的历史,汉族的冠礼具体浓郁的中国味,在汉字文化圈中最具有代表性。冠礼表示男女青年至一定年龄,性已经成熟,可以婚嫁,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参加各项活动。
如今,我身着正服,一脚三步摇的跟着礼司一步一步的走在汉白玉的石板上,看着前面云烟缭绕的却关闭着的祠堂,眼角瞥到了身边两旁站着的十二路宗亲、内外文武大臣,各个都是身着正服,双手平举对着即将冠礼的我行着平礼。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礼司在祠堂门口退到一旁,而此时,两位宗亲中的长辈出了行列站了出来,走到祠堂门口,双双为我推开大门。我看着这沉重的朱红色的沉木门被这两位长辈推开,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开户门,请礼!”礼司高声喊道,在这沉香缭绕的地方,我迈入了进入祠堂的第一步。眼见之处祖上排位一排一排的立在两边,身边的灯架上各色金色的长明灯,然等我进了祠堂,一旁的两个太监立刻将我引到了东北角,用帟幕围好的两阶之地,将我罩衣褪下,要为我换上陈冠服。
虽然我是有军职在身,但是却无公服,也没法子在这种场合穿上盔甲,只能是做一无官者身着襕衫、带、靴,用通用皂衫、深衣、大带、履、栉、掠,都用桌子陈设于东房中东部,以北为上。酒注、盏盘亦以桌子陈于冠服北面。幞头、帽子、冠并巾,各以一盘盛之,用帕蒙上,以桌子陈于西阶下。李冬来充当执事守在旁边,因为我不是长子,所以立在阶上之东稍偏南的地方。
身后的宗亲都在祠堂门口等着,都是正服就位。父皇就站在祠堂的东方,面向西,身边站着一个少年。我一眼望去变顿时明白,这个已经渐渐涨开的少年,乃我五弟玄风,乃太子亲弟,同是萧贵妃之子。
兄弟至亲中尚未成年,而且尚且已经习礼,所以将他立为赞者也不错。只是看到他那张酷似太子的脸,让我心中顿然不适。然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不满,只得按照礼节继续。五弟走上前,而他的身后就是杨太傅。今日正是有杨太傅充当我的正宾,为我加冠。因为皇室,而且子嗣不多,不需子弟亲戚童仆在我后面,而我的身后真正有的还有宗亲和文武大臣,所以也无需这项礼节。我乖乖的按照礼节上前,等待加冠的开始。
五弟和杨太傅两人均是正服,面向东,而五弟站在杨太傅的右侧,稍后退一点的地方,待我们站定,皇室直系宗亲才开始进入祠堂。放眼过去不过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一个则是我的四弟。太子正服,但身份特殊,他与父皇皆是黑色的正统帝服,四弟据说已经立足于户部,此时正身着官府头顶乌纱行于太子身后,缓缓而来。
礼司见两人进入了祠堂,立刻通报道:“傧者入!”
父皇站在我身边,看了看太子和四弟便出来,面向西,对着杨太傅微微叩手,太傅则是大礼回对父皇。虽然平常人家是主人出门,面向西,向正宾行再拜之礼,但是父皇身份实在特殊,杨太傅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让帝王对他行大礼,但是出于礼节父皇对他先行行礼依然是对他的一种礼制。
不过后面按礼制,主人向赞者行揖礼,赞者报揖主人,这到完全不必了,太子和四弟断然不敢让父先行礼,更不敢让父皇行此大礼。于是,太子和四弟先行于礼,而父皇则是点头什么礼节都不用了。
杨太傅见人已经到齐,便对着父皇一揖入了祠堂门。到这时,父皇才和杨太傅先行进来,随后才是太子和四弟还有五弟。一行人揖让到阶下,又揖让一次,登阶。父皇此次不可为我加冠,只能再度回到我的身边,在阼阶上偏东的地方站立,面向西。杨太傅正宾由西阶后登阶,在西阶上偏西的地方站立,面向东。五弟和李冬来跟在后面,让我盥洗、拭手,由西阶登阶,立于房中,面向西。
几番周折我还未行冠礼,依然被这种复杂且庄重的礼节绕的七荤八素,头昏脑胀。看着面前的五弟和李冬来在东序布筵席,稍偏北,面向西。将冠者出房,面向南。
杨太傅也不知是不是认出了我,对我一笑,便行揖礼,将我带出放立于于席右,面向席。五弟身为赞者,取栉掠,置于席左,兴,立于将我的左边。随后杨太傅便第二次对我揖礼,而我则是天地君亲师的跪在了太傅面前,五弟也跪在我身后,捧冠。见到即将冠礼,父皇和所有的宾客都必须离开这个阶,杨太傅这才接过五弟手上的冠,轻轻的为我理了理丝,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然后跪,为冠者戴上冠。
这总算是礼成,五弟有递上了角巾,复而为我加之,说了一句:“兴,兄长也。”便对我揖礼,推出阶。
直到这一刻,我才算真正的成为了一个成年人,不再是一个少年,一个孩童。我深吸一口气,在李冬来的带领下,进入东房,脱去了正服,四衫,换上深衣,加大带,纳履,出房,正容,南向,立良久。
然此时礼节并未完成,我换好了深服后又上阶,跪下,父皇走了上来,要来贺我,祝之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我一脸郁闷,然父皇却难得的对我笑了笑,最后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之事,他居然取下自己的梳(东汉男子固定头用的棍子),插于我冠内,道:“洪福天启,寿富永康。”我断然听到了身后大臣们的吸气之声,而心中则不知是何等滋味。此举动可谓是皇宠滔天,但是对我来说,这到底是什么呢?
之后的三加幞头,公服革带,纳靴执笏。若襕衫,纳靴什么的,我全然已经不知,身边之人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断然毫无思绪。
既然是皇家冠礼,宴席自然是少不得,然我并不和宾客一间,出奇的,父皇却将我和兄弟们摆在了一块。除了在纯阳道观出家的大哥,所有的皇子均已经到齐。当时我居坐在太子旁边,按照辈分和顺序理当如此。但难免的心底不爽快,我并不与他说话,更不会同他喝酒,而在我另一边则是老四玄定,老四在出娘胎的时候已经和工部的一个官员家定了姻亲。虽然说四弟比我小两个月,但是依然先我冠礼,并成亲了。按理说这种场合女眷会单独一桌,所以我并未见到这个本朝第一才女的摸样。
五弟则与我不亲近,他倒是坐在了太子的另一边,和他交谈不停。与我只能是在喝闷酒和四弟谈话,一张桌子上泾渭分明。
我见四弟看我笑了笑,便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道:“最近可好?”
四弟吃了口菜缓缓道:“三哥,弟弟我除了忙,其余都好。”然后又见我笑了笑道:“三哥这次回来可捂得真紧,若不是父皇帖,咱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听这话,四弟对我意见颇深,但是我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对我抱怨。当年在宫里玩的最好的就属我和大哥,还有他。我两年级相近,经常疯闹,然当年出走也未曾和他说过什么。五年后再度相见,真的是无地自容。
我端起酒杯对着他一礼道:“是三哥不好,三哥跟你赔个不是。”说完便一口灌下。四弟笑了笑也敬我一杯,拽过我小声嗔怪道:“你这五年到底是去了哪里,我在户部多次寻你,均无果。”
对他我自然清楚,没想到四弟的性子依然未变。皇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对我们几个兄弟有过批语,大哥是老成温和且君子,太子是足智多谋且圆滑,我是直来直去且刚毅,老四是能断能善且良臣。当时老五尚未出生,皇爷爷的批语中断然没有他的份儿。老四想来很稳,做事温和而且互不得罪,在户部想来做的也算是顺风顺水的。
我对着他小声的笑了笑道:“我在塞北。”老四顿时一脸了然,看着我的眼里多了丝担心。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也不多说什么,老四倒是开口了道:“我依然出宫建府,三哥得空定要来。弟弟我扫榻相迎。”说完痛快的一饮而尽。
我断然听到了出宫建府这四个字,心中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