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语眼睫微颤,却仍缄口漠然。
“……我不阻你休息了,明日再来看你,可好?……”轩辕昊温言道,柔情满溢的眼波在冷夜语苍白清冷的脸上流连良久,最终轻叹一声,转身走向门外。
“……不用了……”冷夜语的声音在轩辕昊手刚推上房门时突兀响起,平静而含着倦怠。
脚步一顿,轩辕昊微微一震,随后挺直身形:“我说过要等你一生一世……即使你不喜欢看到我,我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房门在轩辕昊出去后合上,丝丝冷清的月色水般自缝隙中泻了一地。冷夜语凤目倏启,摸上脸旁发丝,暖暖地,仿佛还留着适才轩辕昊指尖残温。他呆呆坐着,突然一剑劈灭桌上微弱将熄的烛火,房内登时一暗,月华显得越发亮洁,映着冷夜语孤单的身影。他捂住嘴,身子渐渐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最后在床上蜷成一团。一片死寂中,只听得几声细不可闻的呜咽。
——
碧玉的杯,粉色的唇,赵公子浅嘬了一口,悠闲地抬起眼。他倚躺在小院中间的青藤榻上,随意盖着条雪狐皮裘,清晨的薄阳照上他清俊的眉眼,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侧了侧身,换个更舒服的卧姿,他微笑看向屹立榻前的俊魅男子:“你居然一早就来看我,难得。”
轩辕昊无表情的眼光掠过他,望向天边朝霞。
赵公子一挥手,侍立身后的丫鬟立即上前,取走他手中玉杯。他浅浅一笑:“怎么,杜太师府竟有此等高手,能伤到你?”玩味的目光扫上轩辕昊颈中那道细细的伤痕:“轩辕教主,你几时亲自出马杀人了?”
淡淡哼了一声,轩辕昊总算把头转向他,凌厉的黑眸对上他含笑的眼,赵公子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你的笑容可真能骗人,恐怕许多人被你杀死前还会替你立个长生牌位。”轩辕昊突然开口。
“错了。”赵公子似丝毫听不出他话里讽刺,笑吟吟道:“我从来不用亲自动手杀人,有你帮我。”不理会轩辕昊沉下的脸,施施然道:“我生性仁厚,连下人都从不舍得重罚一下,怎么会杀人呢?”
“你这虚伪的性格倒确是从来没变过。”轩辕昊别过头:“难得你有这分好兴致,天天戴着面具做人,哼哼,我看着都累。”
赵公子温和的面容飞快闪过一丝愠色:“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轩辕昊——”
空气一下冷凝,轩辕昊眸中光彩闪动:“莫非你还在怪我当初把个烂摊子塞给你?”他嘴角微露嘲讽:“其余人都争得头破血流,我替你扫清障碍,让你顺顺利利地掌握大局,你反倒怪起我来。若非是母亲遗命,我才懒得搅这淌浑水。”
赵公子已恢复了一脸和气,悠然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必当真。”
“你随便说说,就可以让人头落地了。”轩辕昊微微叹了口气:“这几年,你要我帮你除掉的人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了罢。不过,我倒是没料到,你连杜太师也要除去……”他一扬眉:“杜太师毕竟是已故杜太后的亲兄长——”
“那又如何?”赵公子懒懒笑道,眼底却没有笑意。
“杜太后才是你的生母,你不会连这都记不清吧。玄昭。”轩辕昊平静地道。
四周突然沉寂下来,半晌,赵公子或应该说是玄昭,眉一皱又松开,轻轻笑了起来:“说好在宫外不要叫我的真名,你怎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