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紧蹙的眉头,微舒张开。
能再见一次师姐,死而无憾了。
雨虽停,但街道的地面仍未干。稀疏的星星悬挂,断云缓缓飘动,一残月,金波暗淡。
天气微冷,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出来,偶有一两个路人和他们擦过,行步匆忙。摆摊的小贩也早早收拾东西回家,陪亲人好友取暖畅聊。
温清池踏水坑,荡出微澜,道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还戴着面具?”
“毁容了?”
江漾勾唇:“没。”
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温清池,和那群客栈里的人。他们总是透着他的脸看别人。
虽然他继承了江子清的感情和记忆,驱使着他去帮助那群人,但主体还是江漾,不是那个江子清。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温清池转过身,指腹微弯,勾掉住他的面具。
江漾以一种避无可避的度,握着那只手的手腕,隔着薄薄的面具,淡然自若:“温清池,你想这面具的后面,是江子清还是江漾。”
温清池一怔,别过了头,原本勾住面具的手,力度松了松。
无言,即是答案。
江漾松开温清池的手臂,正了正面具:“我不是他。”
没人希望他是江漾,就连拖他入局的那个也是。
“温清池,当初的交易,我可是一直在履行。”
保凌虚宗百年长存。
“可你失约了。”
温清池感到莫名其妙,歪歪头:“不是,哥们。”
“冤有头债有主,我活生生的站这,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江漾:“……”
这人是一点煽情的话,都吐不出来是吧?
真的服了!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
江漾愈想愈气,冲开温清池,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到街头拐角处。
行至天光,他还是不解气,回眸想嘲她,但瞧着故人的模样,气话咽下去。
他摘下面具,冷冰冰的人,不再别扭,说出了自己藏匿多年的心里话。
“温大师姐,如果可以……”
“在那个时空,你们试着爱一下江漾吧。”
他孤寂太久,也想融入他们。
也想所有人对他的好,是因为他是江漾,而不是江子清。
这个时空的温清池离开太早,江漾和他们的唯一一丝羁绊,如暗夜的微火,渐灭再也亮不起来。
结界筑起,隔绝了外界,街道上只有他和她,他的话渐渐消散在凉色。
他的长相瑰丽,瞧着就像一只夺人心魄的艳鬼,和江子清相差无几。
但细细去看,却那人的左眼下有一颗墨色的痣,是他故意点上去的,提醒顾晏他们眼前人不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