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诗杳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老夫人亦是如此。
她在一旁暗暗观察着罗诗杳,见对方一副略显柔弱却又努力支撑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罗氏要是喊累抱怨倒还好,说明她心思浅,可她偏偏不言不语,这份沉静让人害怕。
殊儿对她的宠溺实在有些过了头,向来孝顺听话的孩子,竟为了这个女人,开始忤逆自己这个老母亲。
长此以往,难免会让罗氏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若是不让对方认清自己的身份,一旦等到自己入了土,这后院还不知道会被她搞成什么样呢。
老夫人心里暗暗思忖,手里不停地捻动着那串菩提子念珠……她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生。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仿佛被无限拉长。
足足三个时辰,罗诗杳才将那本金刚经抄录完毕。
此时的她,早已饥肠辘辘、腰酸背痛,几乎站都站不稳。
可她脸上仍旧没有露出丝毫的怨怼之色,只郑重地用双手将抄好的佛经捧到老夫人面前,好让对方检查审阅。
老夫人伸出枯瘦的手,接过罗诗杳抄好的佛经,粗略翻了翻,随后合上。
字体娟秀,书写工整,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这个罗氏,还真不是一般的心性,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换做旁人,倘若遭遇如此长时间的罚抄,又在这过程中连个凳子都没得坐,连口水都没得喝,怕是早就满心怨怼,把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可她倒好,从一开始被自己责令来抄经,到此刻抄完呈上,自始至终都是那副低眉顺眼、乖乖听命受罚的模样。
老夫人暗自在心里叹气,随后看了眼黑漆漆的夜色,想着今日对她的惩罚也算够重了,便不再继续为难罗诗杳,摆手让她退下。
罗诗杳拖着疲惫又僵硬的身躯,在青玄的搀扶下,缓缓挪回自己的屋子。
一进屋,她立马扑到美人榻上,屋里的两个丫鬟得知缘由,忙围了上去,替她捶背捏肩。
青玄则退后,垂手立在一旁。
严殊刚一回府,便有个机灵的小厮凑上前,将今日老夫人罚罗姨娘去佛堂抄经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心中诧异,昨晚闯入那个小院的,可都是他的亲信,消息理应不会走漏才是。
怎么这么快就传了出去,还偏偏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严殊一时也琢磨不透。
原本打算去书房处理军务的男人,听完下人的这番禀报后,立马提步去了兰亭苑。
进了主屋,他一看到屋内的情形,就忙对几个丫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眼神示意她们退至一旁。
而他则轻手轻脚地踱步至榻前,然后弯腰,将那常年握剑执笔、充满力量的双手搭在女子的后背上,试图为她疏通筋脉。
只是才刚一用力,耳边便传来女子吃痛的叫声:“嘶——哎哟!你要捏死我啊!”
严殊被这突如其来的娇嗔搞得有些尴尬,手下动作一滞。
他从未有过伺候人的经验,根本就掌控不了轻重。
忙减少力度,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在她后背按压推拿,生怕又弄疼她。
可还未等他松口气,耳边又传来女子不满的抱怨:“你用点力气好不好,难道你也没吃饭?”
严殊很无语,举起自己笨拙的大手,一时不敢再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