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两妃,前朝旧臣,异性王侯,亲信新贵,看起来不偏不倚,平和中正,然而朝堂上下暗自咋舌,梁旭虽是重臣,却难得没有枝蔓横生的牵连关系,在天下学子中更是德高望重,一呼百应。
李成恒全然没有被他们左右,而梁知砚也的确是名满京华的才女,于情于理,这个后位都不算虚得。
而仅存的两位异姓王侯中,琼王的封地与衡州相邻。衡州如今已是王朝最为富庶安泰的地方,吴进凯镇守衡州,更是不会让琼王有丝毫异动。
宏老侯爷在他登基前已经上表请求告老,将黎州的全部职权交还朝廷,一心做闲散侯爷了。
于是最受瞩目的,反而是齐怡,齐聚家中唯一的女孩儿,齐家兄弟两人最宝贝的小妹。
“皇上…”
大个子的军人跪在地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李成恒成为皇帝,他自然是信服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一意相随。只是他在李成恒身边多年,这样的时间,长到足以让心思并不细腻的军人体味到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
“齐聚啊,怎么,有事?”李成恒迅速地翻看着桌上的折子,心下暗叹恐怕赶不及回辰辉阁去陪那人用餐了,随手招了郭川近身,吩咐了几句。
郭川点点头,退了出去,顺手为两人阖上门。
“皇上,”齐聚一咬牙,还是冲口而出:“怡儿不适合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若是寻常臣子,定是千恩万谢的,即使是心里再苦,也不会在他面前说出这般话来。何况,纵然是有胆量说了,也必定是一边把自家女孩儿说得资质鄙陋,难堪圣望,一边口称“万死”。
李成恒就有些想笑,到底是齐聚…
听得隐隐的笑声,齐聚惊讶地抬起头来,就见一身明黄的人难掩笑意。一颗心也立时放下了一半。
“齐聚,朕也不瞒你。”李成恒敛了笑意,语气郑重,目光坦坦荡荡地环顾了四周:“在朕心里,有些东西虽则重要,却都比不得他。”
甫抬起头的人忙又低了下去,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亲耳听闻便是全然不同。他知道李成恒从来不矫作,可…
“齐怡的事,不是朕决定的。”李成恒不知何时放下了笔,转到下面亲自扶了他起来:“是齐怡自己去和先生说的。”
“怡儿她?”
齐聚虽说疼爱这个幺妹,可毕竟是差了不少年岁,并不是十分亲近的,何况,他们虽然也与大哥一家住在一起,但他长年带兵在外,大哥也有自己的事,又哪里能想到齐怡竟然自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说起来齐怡见过苏寂言的次数也不算多,也还只是在衡州的时候,燕军二度犯境,他领兵征战,齐怡曾经在王府住过几日。
“齐聚,”拍了拍他的肩,李成恒还是平静的口吻:“先生说她既然这么决定了,也未尝不是好事,就答应了下来。”
已经贵为左将军的男子有些迷惑,这个妹妹,是在什么时候,成熟如斯了呢?
“皇上,我…”
“好了,朕明白你担心她,”李成恒想了想,还是说了:“朕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会好好待她的。”
话虽是调侃,却也带了一些承诺的味道。齐聚怔怔地谢了恩,还是有些恍惚,但终是挠了挠头退了出去。
册后大典如期而行,百年的宫殿继新主之后,又迎来了后宫的主宰。闲置十多年的桐耀宫开始人声鼎沸,浩浩荡荡地,竟连处于奉光殿偏后一些的辰辉阁都不复往日的清幽。
李成恒下了朝回来,见榻上午憩的人隐隐皱着的眉,不由大怒,拂了袖就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