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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疑惑,就听远处似是一对年轻夫妇急匆匆赶过来。一妇人言语里都是焦急不安,迭声喊道“绵绵,绵绵……”
魏无羡心头一动:绵绵?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待要问一问蓝忘机,就听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这孩子,怎么在这里?快过来,老是乱跑,你若是丢了,让我和你娘怎么办呢?!”虽然是责备的话,却没有丝毫怒气在里头,温柔和煦如一滩春水,一听就是极温润细腻的男人。
魏无羡正在心里暗探这男子性情,恐怕可与泽芜君蓝曦臣比肩,就听得方才那妇人,舒了口气教导女儿道“绵绵,怎么不听话?这里可闹着邪祟呢?你这样乱跑,若被那邪祟吃了,可怎么办?”。
那小姑娘只低低的抽泣,似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被吓坏了。那男子方才着了急,催促妻子道“绵绵这是怎么了?青羊,你快看看,是不是碰见邪祟被吓到了?”
魏无羡吃吃一笑,低声对蓝忘机道“蓝湛,造孽呀,那小姑娘定是看到不该看的了……”
蓝忘机不语,魏无羡无奈道“咱们出去吧……”。蓝忘机轻点了点头,将他拉起来,伸手要去帮他解手上抹额,魏无羡已经快他一步自行解开,起身往外走了。
那妇人听得草丛后有声响,以为是盛传的邪祟,将丈夫女儿护在身后,拔剑以待,厉声喝道“什么人?!”
魏无羡一边将蓝忘机的抹额塞在袖里,一边语含歉疚道“不管什么人,总归是个人,不是邪祟”。
这妇人本是前来夜猎的,理所当然以为女儿是撞见了邪祟才吓到了,没想到竟出来个人,才一愣神,就看见一身白衣翩然,未戴抹额的蓝忘机跟着出来。
她惊讶道“含光君?”
蓝忘机一脸坦然自若,整了衣袖,恭敬向她一礼道“罗姑娘”
原来此人正是当年魏无羡于玄武洞中救得的那名女子,后因在金陵台为魏无羡打抱不平而为家族所不容,一气之下退出家族沦为散修,虽是女流却颇有几分傲骨。蓝忘机感念她曾为魏无羡说话的情分,之后每每见面,都对她恭敬有加,感恩以待。
罗青羊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人,样貌虽不同,眼中倔强却与十多年前那个少年如出一辙,更何况能与蓝忘机同行,还在他面前取下抹额,不是魏无羡是谁?心中虽诧异,可见蓝忘机神色,明明就是多年夙愿达成的满足和欣喜,她自然知晓蓝忘机欣喜的是什么,除了那个人回来,只怕这世上没有别的事能让这位不动如山含光君露出这般神色。
心下了然,罗青羊忙恭敬回礼道“含光君”,又转向魏无羡施礼道“魏公子”
魏无羡疑惑看一眼蓝忘机,心道“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一位叫青羊的姑娘,难不成我以前招惹过她?”。却见蓝忘机神色如常,立刻想到,试探问道“绵绵?”
她丈夫听闻,温声问道“阁下怎知小女闺名?”
魏无羡失笑,抱拳道“原来是这样,一个大绵绵,一个小绵绵……”
罗青羊笑着点头,心道:果然是魏公子,这世道,好人也不是全无好报,至少眼前这两位,总算得偿所愿……忙拉了自己丈夫过来介绍道“你不识得,这位是含光君,这位是魏公子”,又向他二人道“这,是我夫君和小女”
魏无羡适才就觉这男子性情温和,定是和善亲切的人,不由问道“敢问先生,师承何门何派?”
罗青羊挽了丈夫手臂,眼含笑意道“我丈夫并非玄门中人,之前是商人……不过,他愿意同我一起夜猎”
印证了心中判断:果然是个温文有礼的谦谦君子。魏无羡由衷赞道“先生愿意舍弃普通人的安定生活,一心呵护妻女,惩奸扶弱,当真大义”
男子忙笑着推辞“魏公子谬赞了,适才小女失礼,还望二位公子勿怪”
魏无羡讪笑不语:若论失礼恐怕自己这边更失礼才对。低头去看那小女孩,不过五六岁模样,梳着丫髻,脸红扑扑的,粉团可爱极了,魏无羡心生喜爱,一派和颜悦色蹲下跟她套近乎“小绵绵?刚才吓到你啦?对不起啊,叔叔跟你道歉……”
小姑娘还惊魂未定,也不理他,只怯怯缩在自己爹爹身边。魏无羡见她嘟着嘴脸鼓鼓的,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笑道“还生气呢?不气不气,吓到你了,叔叔给你压祟钱好不好?有了压祟钱就不怕啦……”
罗青羊夫妻两个还在推辞,蓝忘机已经递了钱袋过来,魏无羡伸手接了,笑呵呵道“要的要的,吓到小绵绵了,这个给她除祟保平安”说着将钱袋里最大的一颗挑出来,装进小女孩胸前挂着的香囊里。
罗青羊见推辞不过,忙遣女儿道谢,小绵绵眼泪汪汪,只喏喏道“谢谢含光君”却故意不谢蹲在自己眼前逗自己玩的怪叔叔。
罗青羊歉疚不已,魏无羡大剌剌挥手“没事没事,小孩子嘛……小绵绵,你不喜欢叔叔吗?可是叔叔喜欢你呀……”
趁他和小孩子玩笑,蓝忘机沉声问道“罗姑娘也是到此夜猎吗?”
罗青羊答道“不错,听闻此地闹邪祟,可我寻了两日却也没寻到”。
魏无羡又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起身道“不过是活人玩弄的恶毒心思罢了,没什么邪祟,是一帮盗墓的,我已经教训过了,想他以后也不敢再犯了”
罗青羊笑着打趣道“是啊,夷陵老祖出手,还有谁敢再犯呢?”
魏无羡承了她的情,也笑道“罗姑娘也是,性情依旧,飒爽不输当年”
罗青羊道“魏公子您说这话也不心虚,你当真记得我以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