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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一行人都吓了一跳,有赶着上去问一问家主有没有被这个莽撞人撞坏的,有担心魏无羡没人扶着站不稳的,也有摸不清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闹哄哄的都要往门前挤。
思追眼看着魏无羡将倒不倒时跌进了急匆匆奔过来的白色身影里,心上一松,也顾不得想该不该把里面先生和泽芜君摘出来了,反手带上门,将一众看热闹的脑袋全部关在门外。
不由分说撞进来一个裹成熊样的人,蓝曦臣惊得忘了去扶他一把,蓝启仁也惊诧得起身,抬手指着他生气,却又生生将“成何体统”四个字咽了下去。连平日里不动如山蓝忘机也乱了手脚,扑过来接着他,手忙脚乱将他从大氅里往外扒“魏婴,这是,这是怎么了?”
魏无羡被思追照料着裹了大氅,又疾行了一路,早就热得满身满脸都是汗,额上碎发糊了一脸也抽不出手来拨开。好容易探出头,迎面便看见蓝忘机焦急的脸,这一路上心里想的说辞全都忘干净了,只蓄着泪,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蓝湛,我,我来了……我们成亲……”
饶是扛过观音庙那惊天表意的大场面,蓝忘机也不由愣了一瞬,点头道“你昨夜说了,我正与叔父兄长商量此事,许多东西需要准备,约莫半个月……”
“不,我等不了!”魏无羡终于从复杂的大氅里抽出手来,拉着蓝忘机胳膊怆然欲泣,摇头拒绝道“就今日!”
“今日?”蓝忘机脑中还回想着他那句“我来了……我来了……”,懵着脸道“今日恐怕来不及,要三书六礼……要……”
似是被热得不轻,魏无羡眼中水汽蒸腾,碎发也乱糟糟粘在脸上,摇头道“不要,不要,不要什么书,也不要什么礼,我只要你……”
蓝忘机心如同被悬得高高的丢进温水里,既被他的不着边际轰得战战兢兢,又被他的热情真挚熨得服服帖帖。愣了一瞬道“为何急成这样,至少要批个好日子……”
魏无羡抹一把脸上水汽,脱口道“今日天高云阔,定是好日子!”“一日也等不得吗?”蓝忘机呼吸急促起来“我吩咐了景仪去请裁缝,总要给你做身新衣袍……”魏无羡吸吸鼻子,抬起自己长出一截袖子的中衣,先前思追整理好的,这一路拉拉扯扯中早就散了,晃了晃,献宝似的说“这件就不错!”
蓝忘机总是不愿委屈他,原本想着等他身体好一些,该遵的规矩该行的礼,一个也不少的操办,成亲也要风风光光的成亲才好,哪怕他自己不事张扬,也得借机告知玄门百家,魏无羡从此是我姑苏蓝氏的人。
不曾想心中计划被生生打断,蓝忘机脑中也乱哄哄的没了头绪,只盯着他说不出半个字来。倒是魏无羡理智回来了几分,稳住心神,扯着他袖子认真道“蓝湛,你听好,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故意添乱,先前说婚事暂且搁置也根本不是因为别人,不是江澄也不是金凌,谁也不是,是我自己,是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怕连累了姑苏蓝氏,也怕欠着别人什么……是我的错,蓝湛,你等了我这么多年,甚至做过为了我与仙门世家为敌的准备,我不该忐忑的,与天下人为敌的事我不是没做过,这一次又有什么好怕的……”
蓝曦臣见证全程,也忍不住眼眶发热。由衷为弟弟高兴,也欣慰他们两个人终于不再是追逐跟从的关系,而是从此相向而行,再无桎梏。
“叔父”蓝曦臣隐去泪意,含笑唤道“祠堂七伯那里,就劳烦您走一遭了。若不请外人,今夜礼成,应当来得及……”
蓝启仁明白他意思,沉吟着往外走,魏无羡方才醒悟道“蓝先生,泽芜君,真是对不住,……”
蓝启仁背着手无话,蓝曦臣温和笑道“无妨。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们也得习惯魏……习惯阿婴你时不时出其不意的惊喜才是。”
魏无羡本来脸上讪讪,又听闻他亲密无间唤自己阿婴,眼中的泪便又一次往外涌。蓝曦臣冲他点头道“别难过,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才对。忘机,别呆坐着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你也该带阿婴回去整理一番,去见见父亲母亲啊。”
门外的人还候着呢,蓝曦臣满含笑意出来吩咐道“各位管事上前,今日所有事暂且搁下,全力准备夜里婚宴……周采办,速与厨房管事商议,定出婚宴菜式所需,安排人下山采买。张统领,守好各处明哨暗哨,谢绝外客来访。青毅跟我来,其他人速去准备!”
角楼的钟响了三响,这是几处管事碰头议事的钟声。原本静谧的云深不知处顿时热闹起来,虽说赶时间能省的就省略,可蓝曦臣还是想尽量不要让他们留下遗憾。
领着蓝青毅行至古室,吩咐他拿新帐子将静室纱缦换成一溜簇新的红色,再将日常备着的蓝忘机的新衣挑两套颜色稍显的送到静室,最后才指着一个落锁的箱子道“这箱东西曾经以为一辈子也用不到呢,没想到,终究还是用上了……”
蓝青毅已然明白了,躬身领命道“泽芜君,纱帐换起来容易,只是这衣裳,颜色会不会素了些?”
蓝曦臣笑道“素便素吧,没时间做新的了。现成买的,也不知有没有常备着的合身。青毅,着人将这箱东西也搬到静室去,你眼尖,再看看那边还差什么,好尽快准备。”
一时间他们两个倒成了最闲的人,蓝忘机将他抱回静室,已经有蓝曦臣安排的人在那里洒扫除尘,屋内半旧的蓝色帐缦皆被换下,换成醒目喜庆的红色。床榻上是两套新衣,领口袖口皆绣着卷云纹,大概是做来参加什么喜庆宴会的,不是常见的白蓝相间,而是像夹杂了金线般的白色面料,在暖阳里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