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却不依,恨声道:“妾身容不下张氏,若史郎非要纳她进府,妾身今日便死在这儿好了!”
“你!”
“放肆!宫里头岂能容忍你这等泼妇胡作非为!”
崔文熙愈发恼怒,一旁的赵玥没有吭声。
史正荣也气恼周氏不识大体,紧绷着脸道:“晚娘莫要胡闹,这是宫里,不是后宅那四方天地!”
周氏仍是听不进,赌气道:“史郎既然执意要纳张氏,今日便留下妾身这条性命祝贺你二人白首偕老。”
说罢朝他磕三个头,要去撞墙自尽,却被卫公公等人拽了下来。
此举委实闹得不成体统。
崔文熙被彻底激怒,指着周氏道:“简直就是个愚妇,为了一个妾室自毁前程,你既然要寻死觅活,今日我便成全你。”
当即命人去备鸩酒来。
原本是赌她不敢喝的,至少在场的人都觉着她是没有那个胆量的。
哪曾想周氏当真存了死志,犹豫片刻后,端起鸩酒眼泪花花看向史正荣,他一时被唬住了,喊道:“晚娘,你莫要胡来!”
周氏泪雨如下道:“妾身,在此庆贺史郎与小张氏白首偕老了。”
说罢一饮而尽。
赵玥默默地看着这出狗血大戏,心道,哦豁。
鸩酒入喉顷刻毙命,周氏嘴角缓缓沁出血丝,强撑着身子叩谢皇恩,而后倒地不起,断了生息。
那时史正荣才意识到闯了大祸,失声爬过去瞧她,抱起她痛哭流涕,似乎是悔了,含泪道:“晚娘你莫要胡来!莫要胡来!”
崔文熙重重地叹了口气,“倒是个烈性的,且厚葬了罢。”
史正荣彻底急了,慌忙道:“陛下,求陛下传御医!求陛下传御医!”
赵玥无奈道:“史爱卿,那是鸩酒,没法救了。”
顿了顿,又道,“史爱卿既然执意纳张氏,如今没有人阻拦了,理应高兴才是,何故又成了这般?”
史正荣这才痛心疾首道:“臣,臣悔了,臣失悔了,晚娘到底是结发夫妻,虽有诸多不是,到底是跟着臣相互扶持走过来的原配啊……”
赵玥:“可是她容不下你纳张氏。”
史正荣老泪纵横道:“臣不纳张氏了,臣只想要晚娘。”
崔文熙淡淡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既然选择成全你与张氏,你何至于伤心成这般?”
这话重重地敲打到史正荣的心坎上,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
崔文熙有心折腾他,等他伤伤心心哭了一场,才叫周氏别装死了。
周氏死而复生令史正荣愣在当场,一时悲喜交加,又哭又笑。
看着眼前这个执意要纳张氏的男人,周氏的心似乎也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崔文熙本以为她会欢喜的,毕竟史正荣已经回心转意,哪曾想周氏是彻底悟明白了,说道:“妾身多谢娘娘给这个机会让妾身悟明白了。”
崔文熙好奇问:“悟明白了什么?”
周氏答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史郎君既然钟情于张氏,妾身与郎君数十年夫妻情分敌不过她分毫,却还寻死觅活闹了这么一场笑话,实在是愚蠢。妾身想明白了,史郎想纳妾就纳罢,妾身允了。”
史正荣却摆手道:“晚娘,我想明白了,不纳妾了,再也不纳妾了。”
周氏谦卑道:“妾身失礼了,为着一个外人要死要活,实在不成体统,以后会好好惜命,再也不会为此事伤心难过了。”
崔文熙:“那便是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