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羞成怒道:“歪理,都是歪理巧辩!任你如何伶牙俐齿,也无法掩盖你的不近人情的事实,规矩是死,人是活的,映雪来侯府本就不是秘密,外头人自然知道峰哥儿是映雪带回来的,养在他娘身边也是人之常情,就是有人碎嘴子几句定然也翻不出大浪。”
韦映璇星眸如霜,冷冷盯着他说:“侯爷未免把此事想的太过简单了,正因为姐姐回府不是秘密,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就等着看侯府如何妥善处理这一局,峰哥儿的身世自然瞒不住众人耳目,这种时候侯府对峰哥儿的教养问题直接关系到外人对侯府的评价。再言及流言蜚语,侯府族学规模庞大,足足有百来号人,侯爷当真以为可以置若罔闻,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么?”
她这么一说,老夫人神色瞬间又是一凛。
没错,宋家族学可是有着百来号人。
光老太爷那一辈就三房,到了先侯爷那辈又分三房,光这些人家的子子孙孙里,在族学念书的就有四十多位,更遑论家办私学里总少不了收些外姓孩子,府里、庄子上那些得主子赏识的奴才亲眷,老夫人自己娘家那边的穷亲戚,府里女眷娘家兄弟表兄弟侄儿外甥等等。
刨除宋氏子弟,其余学子少也有个五六十,加起来总共一百多号人,按年纪、进度,分为甲乙丙丁各个部。
这百来号人中,哪怕只有那么一小嘬人传出风言风语,不出几日就能传的外头沸沸扬扬,都来看侯府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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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是学子们学习处,哪就至于如此多是非。”宋拓底气似明显不足,却还是嘴硬地说:“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映雪和峰哥儿母子分离,你倒是舒服了,映雪辛苦把峰哥儿拉扯大,却要瞧着峰哥儿在你身边孝敬,心中是何滋味?我看你就是故意如此,就想借此创伤她,不入流的后宅手段!”
韦映璇眼睛一眯,眸光深沉多了压迫感:“侯爷慎言,我只知我作为主母便要做主母该做的事,峰哥儿孝不孝顺我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亦不期待,我只是尽我该尽的责任。”
宋拓嗤笑一声,“峰哥儿养在映雪身边怎得又让你无法尽责了?你是觉得只有你能教导府里的哥儿吗,实话告诉你,这七年映雪不知把峰哥儿教养的有多好,读书半点不比你养出来的远哥儿差,你不过就是仗着主母的权利找借口刁难他们母子罢了!”
“偌大一个侯府,无规无矩岂不是乱了套!”韦映璇针锋相对道:“放眼京城各家族,没有侯爷和家姐这样的先例,还未成婚就先私相授受了,即便哪户人家府中小妾生出了庶长子,虽败坏这家名声,却也勉强算是有个正经出身,日后养在妾室名下,名正言顺。
可峰哥儿却是姐姐无媒无聘,在外野合生的,侯爷言之凿凿说孩子必定是宋家的,侯府只好硬着头皮认领了,可到底是侯爷和姐姐先坏了规矩,才令侯府不得不面对如今棘手的局面。
这种时候峰哥儿若继续养在姐姐身边,传扬出去伤的是侯府的脸面,比那等小妾生了庶长子的家族还叫人贻笑大方,侯爷总不能因为疼宠姐姐就不顾宋氏一族脸面了,当然,侯爷若是不在乎外界的风言风语,那就按侯爷说的办。
“对了,忘了提醒侯爷,峰哥儿身为无媒无聘之庶长子,其身份本就尴尬,若再因侯爷的疏忽,让他在学堂里陷入更深的困境,岂不是反倒未能好生弥补他?”
“你说够了没有。”宋拓情急,怒道:“左一句庶子右一句庶子,峰哥儿他不是庶子,他是我唯一的……”
“侯爷慎言!”韦映璇冷冷打断他,“我可不记得我何时生过嫡子,只知侯爷膝下只有远哥儿一个嫡子,侯爷若认定峰哥儿才是你唯一的嫡子,那便把二叔祖父一家请来,请他老人家为远哥儿正名,再请族里各方族老都来侯府说道说道,看看到底是我眼瞎瞧不见祖宗礼法,还是侯爷眼瞎当远哥儿不存在?当祖宗面前的过继礼是玩笑?”
她字字句句尖锐,宋拓被噎得面红耳赤,犹如火辣的巴掌扇在脸上,一旁的韦映雪更是尴尬难耐,恨不得钻进地缝。
韦映璇那个不耻的表情,让她一个21世纪来的华国人都觉得害臊,耳边回荡着她一句句无媒无聘、私相授受的谴责,像被扒光衣服游街示众一般耻辱,这一刻本来不想哭的,眼泪却也不争气地流下来。
“侯爷,妹妹,求你们快别吵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舍不得峰哥儿,不该一大早就跑来求情。”她眼泪汪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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