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伞将沈顾容半抱半拖地哄到了房间里,随手把伞扔在一边。
沈顾容摇摇晃晃地跌进椅子里,膝盖屈起,脚踩着椅子上,保持着抱着膝盖的姿势整个人蜷缩在狭窄的椅子中。
牧谪力气不大,这番折腾已经开始喘粗气了,他看到沈顾容这番狼狈的模样,拿了干巾将沈顾容脸上的水痕轻轻擦掉。
他刚擦完,眼睁睁地看着沈顾容如琉璃似的眼珠缓缓流出两道水痕。
牧谪又愣住了。
沈顾容安安静静地落泪,精致得仿佛是琳琅阁精心制造能卖出天价的傀儡。
神使鬼差的,牧谪抬起手轻轻地将沈顾容脸上的水痕擦掉。
“师尊?”沈顾容轻轻阖上眼睛,不知有没有听见。
沈顾容这副神游空茫的模样一直持续了整整两日,直到第三日的时候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而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楼不归算账。
沈顾容穿了身素洗砚送他的红色长袍,面容阴沉地出了泛绛居,打算杀去白商山。
但是刚走两步,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走不到白商山,因为他不认路。
沈顾容:“……”沈顾容只好又退了回去,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次再说、他还是个孩子。
他刚回泛绛居,温流冰就捧着一沓纸快步而来。
“师尊。”他行礼,道,“前几日你让我抄写的‘以和为贵’,徒儿已经抄好了。”沈顾容把这档子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凉飕飕看他一眼:“我记得都是五日前的事儿了吧。”温流冰点头。
沈顾容也只是随口一说,抬手示意他把抄好的书递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罚人抄书,打算亲自检查检查。
温流冰恭敬地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沈顾容接过,随手翻了几下,突然沉默了。
几十页的纸上,写满了“以和为贵”,最上面一半的字体虽稚嫩但极有水准,是沈顾容之前在牧谪房里瞧见过的字迹;而最下面的一半纸上,“以和为贵”写的歪歪扭扭,大概是因为焦急写到最后那字都几乎飞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写的是“魑魅魍魉”。
沈顾容将指腹轻轻按在那沓纸上,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尽量保持冷静地问:“徒儿,这些字为何字迹不一样?”温流冰说:“师尊,徒儿要去练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