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容山隐有命令,不允许温月走太远,或是离开军营。
她还是很听兄长的话,顶多牵着她的小马芝麻在附近草场走走。
由于夏人的军营和他们的大营相连,即便温月再躲避,也会时不时看到那些身材魁梧的游牧军士。
他们从来不训练,偶尔会成群结队骑着骏马出游,一般出去三两天,带回来几车物资,还有一些吐蕃部族的头颅。鲜血淋漓,流淌一地,应该是他们在大漠里打劫的小国商队。为了不让这些游牧商人回部落里通风报信,引来更大的麻烦,一般大夏的军士出手,都是全队歼灭,一个活口不留。
这是真正使用屠戮手段生存的残忍民族。
一日,温月看到二王子丹徒执着马鞭,狠狠抽打一名柔弱无力的女子,她嘴里喊着各式各样的话,有大夏语、吐蕃语,最后,她抬起鲜血淋漓的眼眸,看到了温月,她热泪盈眶,高喊:“求求这位小娘子,救我一命!”
这是地地道道的大嵩官话,被施暴的女子……是汉女?!
温月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想出手相救,但是想到兄长的叮嘱,也明白王子们这次来军营的目的。他们要的就是激怒大嵩人,发起战争,他们知道云州军的兵力不足以应对夏人大军,一旦发生冲突,温月会连累整个军队。
她强忍住喷涌而出的怒火,转过头,不再听那一阵阵惨烈的哀嚎。
丹徒见她无动于衷,冷哼一声,继续抽打。
下手越来越重。
直到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弱,仿佛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她要死了。
丹徒拎起她,骑马狂奔,朝远处的戈壁奔去。
再回来的时候,丹徒独自一人,那个伤痕累累的汉女,被他抛到沙漠里了。
温月算好他骑马的脚程,大致猜出丹徒去的方向。
她思考一会儿,还是在腰间别上弯刀,骑马冲入黄沙漫天的大漠之中。
不能让他这么欺负汉人……温月得救下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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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漠中行走,马蹄踩踏得再深,不出半个时辰,风沙就会把蹄印遮盖,一点痕迹都不留。
幸好丹徒骑马出营没多久,足够温月找到那个鲜血淋漓的女人。
她看到远处趴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浑身都是干涸的血迹,沙子粘上她的头发,衣衫褴褛不堪。
温月下意识解开身上的外袍,盖在她的肩上。
温月拍了拍昏迷女子的脸蛋,问:“还清醒吗?”
没一会儿,虚弱的女子颤巍巍睁开眼,她唇瓣干涸,用大夏话对温月道谢:“谢谢姑娘救我一命。”
“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到大夏人的军营里?你是七州遗民?”
“我叫阿琴,丹徒二王子看上我的美貌,逼我委身于他。这次行军,也是他带上我的。大王子巴苏厌恶汉人,得知我是汉女后,命丹徒二王子处置我,因为这个,我才会挨打……”
“别担心,我带你回去。”
“多谢。”
温月搀起阿琴,下意识瞥了一眼她的膝骨。阿琴的双手被绳索捆缚,腿骨却完好无损,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如果丹徒真的有心杀她抛尸,又怎会善待她,将她驮上马背?
太古怪了。
温月提出疑问:“你好像并没有被丹徒欺辱。若是他真要杀你,用绳索绑住你双手,骑马拖拽你,那你的裤管膝盖又怎会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就连脚背也没有被砂砾划开伤痕的迹象。”
阿琴没想到温月这么敏锐。
她愣了一下,笑说:“你真是聪明啊。可是,你已经落入圈套了,又能怎样呢?我知你嗅到肉桂等西域香会起疹症,早在衣布里藏了粉尘,你触碰到我了,也嗅到我身上的粉末,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了吧?”
温月闻言,大惊失色。
她后退一步,企图和阿琴拉开距离。
可口鼻闷住的窒息感接踵而至,温月像是被浸泡到水中,浑身没了力气,腿骨一软,双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