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是花儿一样娇俏的小姑娘。喜欢穿颜色艳丽,或鹅黄、或瑰红的衣裙,喜欢吃酒酿圆子与桂花糕,喜欢戴长长流苏的发簪,却因平时习惯持刀打斗,连个简单的发髻都懒得梳。
明明武艺高强,却总在他面前卖乖。
既任性又乖巧的女孩,也不知道她遗忘所有痛苦的日子,有没有开始新的生活,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容山隐抿了一下干裂的唇,对沈逸道:“得闲的话,替我去看看阿月吧。”
李俨不解,问:“阿月是谁?”
沈逸扶额:“是这家伙的义妹。”
容山隐难得抿出一丝笑,脸上有青涩的红晕:“除却义妹的身份,亦是臣的心上人。”
原来,死到临头,人会变得如此坦诚。
他承认自己对温月有绮思,他可以正大光明惦念了。
容山隐将温月的存在,告知他生前的好友。他希望温月能得到更多人的关照,即便他再也见不到她。
容山隐瞥见沈逸衣摆上粘的一片杏花瓣,他伸出修长指骨,捻了来。
轻笑一声,他道:“原来开春了。”
新的一年来临,他的阿月重获新生,而他骨化形销掩埋地里。
他想,温月会有新的生活,她那样美丽,一定会有很多仰慕者。
不知她会挑选怎样的郎君,是文采飞扬的书生,还是骁勇善战的武者,她会穿什么样的嫁衣,又有谁为她梳花妆?
她会有孩子吗?她会过得很好吗?她会不会有朝一日想起他?她会不会恨他?
可是,即便温月不想容山隐,他也好想好想她。
想到心脏生涩,想到喉头涌血,想到痛不欲生。
他好想死前见她一面,可他什么都不能提,不能说。
他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李俨和沈逸都会想方设法帮他达成心愿。
——我太坏了,阿月。这样坏的我,已经丧失见你的资格了。
他不能打扰她了。
容山隐要恪守本心,他不想再看到温月的眼泪。
不过。
容山隐抿唇一笑,凤眸里满是柔情。
至少,他终于可以安息,终于可以坦荡地思念,终于可以死后化作春泥,和温月待在同一片土地,长长久久地滋养她了。
他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