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不再管束容山隐,最起初两天,她还怕他逃跑,但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厅堂里暖色的灯,她渐渐放下心,在外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容山隐本想和温月做回一对正常的兄妹,但他发现,他和她撇清了男女情长的关系以后,两个人愈发冷淡了。
容山隐想要和温月缓和关系,他特地煮了她爱吃的黄豆猪蹄汤、芋头焖饭,怕饭菜冷了,还一直放在灶中的铁锅隔水热着。
可是,当容山隐想同温月说两句软和话,温月却总是找借口推三阻四拒了,他为她留的饭菜,她也没有用过一口。
容山隐不免有几分茫然,他推开温月,无非是想两人的关系长久,可眼下,他们的亲昵却仿佛将两人的联系腰斩,他被判决凌迟,在一寸寸割肉的煎熬里受尽折磨。
容山隐望着温月决绝离去的背影,指骨在袖袍底下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第一次有几分困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温月又出了门,家中只剩容山隐一人。
他早已习惯,洗漱好、换了衣裳后,来到灶房,思考埋在雪里的半只鸡以及两个冬笋能否炖一锅汤给温月补补身子。
就在容山隐出神的瞬间,门扉忽然被叩动。
容山隐眉心微蹙,心生警惕。
温月回家从来不会敲门,她通常都是像一只灵巧的燕子一般翻墙入内,每次踏碎的瓦片都是白日里容山隐糊胶替她填补。
既然不是温月,来者何人?
容山隐没有作声,直到屋外传来清朗的男人声音:“这里是月妹子的家不?我、我拎了一只鸭来谢谢你……”
月妹子?
容山隐脸上的温和之色褪去,薄唇紧抿。他们隐姓埋名藏身于此,可温月为何要将名字与住址告知于旁人?该说她蠢笨还是没有戒备之心?
容山隐换上一张易容面皮,冷着脸拉开门,质问:“你是何人?”
说话的间隙,他已撩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来人。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穿布衣兽袍,皮肤黝黑,胜在年轻,五官还算是周正,手上的厚茧也符合狩猎的痕迹,应该是久居山中的猎人。
猎户道:“我叫徐立,住在前边的大屿山上。前几日我进山猎兔,不小心惊到冬眠的熊瞎子,是月妹子半道见着,帮我砍了那头熊,救了我一条命!要是月妹子不在,我、我晚上再来。”
徐立恭恭敬敬地递上吃食,又看一眼容山隐,不由愣住。
家里竟有个白净的书生?难不成是月妹子的夫婿?不对啊,人家是独身的小娘子,没梳什么妇人髻。
思及至此,男人的心死灰复燃,很快又笑开:“您是月妹子的兄长吧?”
闻言,容山隐没有立即答话。
男人最懂男人,他怎不知猎户心中如何作想?以他这个兄长的眼光,徐立这样五大三粗的草莽,如何能作配他的妹妹,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知为何,容山隐总想争那一口气,他薄唇轻抿,说出的话也冷淡如霜雪。
“不是。”他否认自己是温月的兄长,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那就任由徐立猜去吧。
怎知,这话恰巧被温月听了个正着。
她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两回亲近与冒犯,容山隐竟要和她一刀两断了!
温月气得咬牙,两下从树梢上翻下来,她呵呵两声冷笑,对徐立道:“对,他的确不是我兄长,我和他没半点干系,只是暂住我家宅的房客罢了!”
听到这话,徐立心花怒放。
容山隐:“……”
倒是来得挺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