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就来过一次,他就记住了他的脚步声,想来孙五听声辨人的绝技是跟他学的。
“孙叔,孙五了?”
没等孙叔喊,孙五便从屋内走出。两人进屋说话,宋翊晚上在他家留宿,两人在军营里一个铺上紧挨着睡,在这里宋翊也没什么讲究,孙五知道他性子,不跟他客气。宋翊饭量大晚饭的时候,孙五特意多做了些饭,他做饭时宋翊偷偷看了下米缸,见了底,怕是他这一顿,吃了他家三天的伙食。
宋翊心里挺过意不去,在身上摸了半天都没摸出一个铜板,哎,都给了小可怜。家里还有点钱,晚点再拿给孙五。
晚上时候宋翊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满月,不知道小可怜现在在做什么?气头有没有过?万一她一辈子都在气上头,该怎么办?
孙五也睡不着,明天他要去皇家卫队,听说可以见到皇上,还听说在宫里能赚不少钱,多赚点钱让他爹过上好日子。他见宋翊睡不着,便问他知不知道皇宫里的事。
宋翊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军营和皇宫,他想了会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我们只有一个原则,忠于皇上就行。”
孙五还想多问点,见他神色凝重似有心事,便不多问,转而问起如意:“你妹妹在家好不好?”他挺喜欢如意,小仙女似的,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不妨碍对她的爱慕。
宋翊应了声:“挺好的。”眼前浮现出小可怜漂亮的小脸蛋,心中越发的惆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以后她都不理自己,该怎么办?宋翊翻了个身,背对着孙五。
月光像个调皮的孩子,偷偷摸摸地跳到房里,落在深灰色的地上,全屋中就只有那一块光亮。
怎么就照不到他身上?
宋翊第一次感觉到孤独,这时,院外传来‘吱吱呀呀’的二胡声,曲调幽怨哀愁,如深秋的落叶,冬日的雪夜,带着冷彻的寒意和悲痛。宋翊一时鼻子发酸,竟是有哭的冲动。
哎呀,这不对啊!他堂堂九尺男儿怎么能哭?流血不流泪啊~
宋翊猛地坐起问:“你爹拉的什么呀?”
孙五以为他要去解手,顺便问下的,“我也不听清楚,他就会这一首,平时别人有白事都找他去拉,你别看我爹就只会这么一首,做白事的可喜欢请他,说有他拉二胡,别人哭声都会大许多。”
宋翊还能说什么?肯定是这月色荒凉,二胡声太伤感,他才想哭。
他睡下用被子蒙住头,隐隐约约听到孙五唠叨:“我爹就是靠这门手艺把我养大,其实我不是我爹亲生的,是他捡回来的。他这几年身体不好,等我赚大钱了去给他看最好的大夫。”
接着,一阵咳嗽打断了二胡声,‘咳咳咳……’一声比一声重,也不知咳了多少声后,院外传来孙叔的声音:“五啊,早点睡,明早还要起早上工。”
孙五应了声,歪头就睡着了。
夜寂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宋翊伸出头望着地上的那块月光,光秃秃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像练武场,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上面,没有伙伴也没有对手。
抬头是无尽的天际,脚下却只有方寸,怎么也走不出去,孤单再次袭来,也不知小可怜现在睡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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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在床上,日上三竿。洗漱好去前院,小翠已经去店里,母亲坐在厅前绣鞋垫,见女儿起床,指着偏厅餐桌道:“给你留了饭,先吃了吧。”
如意没什么胃口,就喝了半碗粥,盯着桌上的馒头发呆,还在纠结宋翊的事,人没回来,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办?
忽听母亲在前厅絮絮叨叨:“早上时我听你爹说,宋翊今天去宫里报备,估计酉时会出宫,你爹说他应该从西门出来。”
昨日女儿回来打听宋翊的消息,她就觉得不对。问小翠她什么也不说,想来是跟宋翊有什么磨擦,孩子们的事得孩子自己解决,大人不好插手。早上时候她便向宋峻山问来宋翊的行程。
如意来了精神,跑到前厅问道:“娘,你说的都是真的?”
江瓶儿白了她一眼:“娘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她又往鞋垫上扎了一针。
现在还是上午,离酉时还有好几个时辰。如意心里有了着落,就没那么急,瞟了眼江瓶儿手上的鞋垫,远远望去绣的是朵荷花,和一个‘寿’字。
母亲的女红差,补个衣服都能把衣服和袖子缝一块,怎想着绣鞋垫?还有模有样,如意伸长脖子看,远看像朵花,近看就是块疤,针角稀松,上下不平,差得没法看。
如意觉得自己用脚指头都比她绣得好,不免嘲讽道:“娘,你看你绣得什么啊?垫脚下面都拿不出手,去买两双给爹吧,我出钱。”
江瓶儿瞪了她一眼道:“小孩子懂什么,礼轻情义重,你爹还缺了这双鞋垫不成?外面买的能和娘亲手绣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