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贝尼德少校任务是,潜入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地区,搜集美国人和伊拉克高层的情报,尤其是军队的情报,并相机受命执行其他重要任务,这是在他出发之前,军事情报部大老板穆萨维兰少将秘密赶赴哈达依监狱,特意向他交代的,还专门要求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那些“小活儿”绝对不要去干,要干就干大的。他的任务首先是潜伏,以后再寻找机会或者听从密令,去干几件大事情,为国家和民族立几次大功。
被他替代的那个年轻贩毒分子,正好是巴格达郊区的人,他的家——一个废弃的地下工事,自然也就成了拉斯贝尼德少校的新家。那个人以前是住在这里的,秘密替代他的人,自然也要住在他原来的地方,这是无可非议的,也是必须要那样做的,否则,就不能真正成为取代他的人,或者说成为他本人了。
这个伊拉克流浪汉的“家”,现在就是拉斯贝尼德少校的家。不过,他已经不再是斯贝尼德少校了,至少公开不能是了,或者说在伊拉克人和美国人面前绝对不能是了,也许只能回到自己的祖国伊朗,才有可能恢复他的本来面目和真实姓名——伊朗特种部队军官拉斯贝尼德少校。
这里看上去很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关顾,因为这里也很脏很臭,废弃的旧工事上面,很早就成了城市垃圾车胡乱倾泻生活垃圾的场所,苍蝇、蚊子满天飞,外人根本就不愿意到这个鬼地方来,甚至连躲避都来不及;那些伊拉克官员和地方管事的,就更不用说了,看到这个地方臭气熏天,他们更不愿意涉足,以免弄脏了他们的皮鞋,污染了他们的口腔和鼻孔神经。这样一来,就更加方便拉斯贝尼德少校这个伊朗间谍在这里隐蔽藏身了。
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很幸运的了,更何况伊拉克是个战乱不止的国家,路边炸弹四处横飞,就连紧紧包裹在厚厚的装甲车里的美军士兵,也难于幸免,照样没有什么安全感,说被炸就被炸了,血肉横飞,断腿上天,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仔细看看,原来那个贩毒分子选中的地下工事里的一个房间里,条件还是很不错的,通风设施连接到一条小河边的悬崖峭壁上,透进来的一股股空气非常清新,就像城市里的普通住宅一样;里面有水源,而且水质清澈,打开水龙头,直接就能喝,甚至连漂白粉味儿都没有,比其他城市的水源地纯净多了;水管就在屋子里面,下面还有一个小池子,可以方便住在这里的人随时洗脸和洗脚。
屋里有一张单人铁床,床脚是四根粗粗的铁管子,看上去很结实。铁床上面铺着一张厚厚的草垫子,没有一根稻草往外漏;垫子上面还有被子和褥子,都是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地下兵营呢!看来,那个贩毒分子虽然缝头垢面,却也不是什么埋汰鬼,他也很注重个人健康和居住卫生。对于这一点,在哈达依监狱审讯时,大家还有点不太相信,现在终于用事实加以证明,那个贩毒分子说的都是实话。
不过,里面没有电灯,白天还好一点,晚上漆黑一片,见不到一点光线。原本里面是有电源线路的,但很早就遭到了破坏,连灯头灯座都不翼而飞,即使有灯泡也安不上去了,只能摸黑过日子,这也正好方便拉斯贝尼德少校在这里隐藏,而不至于被外人过多的关注。
黑暗还带来另外一种好处:苍蝇不爱进来。苍蝇也和人一样,都喜欢光,里面黑乎乎的,它们还能进去?见了鬼了!虽然旧工事口子上开了两个茬口,但苍蝇一般都是“往高处走”,往亮处飞,根本就不喜欢黑咕隆咚的地方。工事下面很黑,不管有没有吃的喝的,聪明的苍蝇伙计们,自然要和这里告别,到上面的垃圾堆里去寻找食物。
虽然蚊子不少,那家伙也爱钻黑屋子,但也不是没有法子打发它们,那就向农民兄弟好好学学吧,到野地里弄点湿草、蒿子一熏,就把蚊子赶走了,一物降一物,蚊子最怕烟熏火燎了。
更何况斯贝尼德少校是从魔鬼部队训练出来的,过去一直住在大山沟里,天天跟蚊子、小咬打交道,“亲密接触”的机会太多了,他还怕什么?他有的是对付蚊子的好办法,都不用别人教他。即使被蚊子咬了,也没什么了不起,至少皮肤不会发痒和产生过敏,不疼不痒的,还能挺得住。再说,特种部队出身的,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作为209中队队长,还有什么艰难困苦能够难得住他呢?
拉斯贝尼德少校伸手打开水龙头,咕咚咕咚就喝了好几口,这水好甜啊!不知道是从哪儿引进来的。这一天来,从边境一路乘囚车,来到巴格达郊区,没有喝上一口水,没有吃上一口饭,口干舌燥的,实在饿得不得了,更是渴得不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喝两口、解了渴再说。
走进隔壁的一个“房间”,更是让他大开眼界:里面堆满了各种能说出名字和不认识的破烂,大概都是自己那个伊拉克“双胞胎兄弟”以前捡来堆放在这里,准备拿出去卖钱的吧。有废旧塑料,有破铜烂铁,有工地上捡来的钢筋头和旧铁丝,有旧书和破报纸,有包装纸和破纸盒箱子,有编织袋和编织条,还有一捆捆的破旧塑料管子和纤维棒子,等等等等,总之,只要是能卖钱的破烂,在这个“房间”里应有尽有,虽然每一样破烂的数量都不多,但加起来也不可小视。
这个“房间”斜对着废弃工事洞口,有斜向光线照入,里面虽然不太明亮,但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在“房间”的入口处右侧,摆放着十几个编织袋和五、六个旧麻袋,都跌得方方正正,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还钉了两个8号铁线头,一根铁杆上搭着两件捡破烂时穿的灰色“工作服”,有点像牛仔装模样;一根铁杆上面挂着4个铁钩子,和铁钩子挂在一起的,是十几条白色尼龙绳子,这些奇怪、破旧的“装备”,大概就是那个贩毒分子捡破烂时使用的工具吧。
早晨起来,穿上破旧“工作服”,拿着铁钩和袋子,走出这个废弃工事,来到上面空场地上的垃圾堆里,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用铁钩子扒开垃圾堆,挑选出有用的、能卖钱的东西,一件一件勾起来,装进袋子里,装满了就用尼龙绳子扎上口袋,背进废旧工事里面的“仓库”里集中起来,然后进行分类,积长多了,“房间”里摆不下了,或者急需用钱了,就打成一捆一捆,马上拉出去卖了,换回点钱来买吃的买喝的,或者用来买其他生活用品,也算是一种生活来源和维持生计的保障条件。
看来,在哈达依监狱接受审讯时,那个家伙承认自己一直是个捡破烂的,平时完全靠捡破烂卖钱维持生计,几个月前才被人拉去贩毒的供词,均是大实话,他没有撒谎。
这个地方也确实很适合从事这种职业:巴格达市内的垃圾车,天天往废旧工事出口附近的空地上运垃圾,卸得到处都是,虽然严重污染了这里的环境,却给“潜伏”在这里的流浪汉们,提供了从事“特殊职业”的有利条件,带来了维持最低生活标准所需的、源源不断的小财源。
“伊拉克毒贩子兄弟,对不起了,我可要替代你了,替代你去做流浪汉,替代你去捡破烂,替代你住在你原来的屋子里、睡在你原来的铁床上,替代你去过漂泊巴格达郊区的苦日子,你该没有什么意见吧?临出发之前,我已经向‘老板’提出,让那个你将要去的新监狱的人,一定要善待于你,让你吃饱穿暖,不至于在伊朗受苦遭罪,至少应该比你在伊拉克做流浪汉时,生活条件要优越一些。我这样安排,你不会有意见吧?反正我已经替代你了,你也不必回伊拉克了,你就在伊朗的监狱里好好呆着吧,对不起了!”面对着一堆堆破烂,拉斯贝尼德少校心里默默的说着。他是说给那个“双胞胎兄弟”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听众不会有第三个人。
从这一刻开始,他真的成了那个流浪汉,真的成了那个捡破烂的埋汰鬼,这里的一切,也已经属于他了。
他脱下囚服,挂在墙上,又摘下那个人的“工作服”,穿在自己身上,摘下一个铁钩子,拿起两个编织袋,就款款的走出了废弃工事的洞口,向最近的垃圾堆走去。
从今天开始,拉斯贝尼德少校已经成为“真正的”伊拉克公民,他就是那个流浪汉了。这是那个人原来的档案里留存下来的,也是从伊朗抢回来的。不过,他的骨子里还是伊朗人,他只能为伊朗服务,只是需要秘密进行。
他的胡子没有那么长了,不过不是他自己剃的,而是在从边境往内地的囚车上,被伊拉克狱警强制剃掉的。还好,没有全部剃掉,留下了半寸多长的黑胡茬,还真就非常象那个贩毒分子被抓时的样子。如果剃得光秃秃了,很可能就不太像捡破烂的流浪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