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劳动群众,这是应允承从小受到的家教;家庭出身高到一个位置反而比一般人更能尊重服务人员,因为没有必要在服务人员身上寻找优越感。
阿姨们张罗着去给他下一碗鸡汤面,让他坐到还没收拾的那张桌子等:“小应,你去李工那张桌子。”
研究所虽然分工众多,但大家习惯以工程师相称。应允承视线转过去,看到李决的背影。
应允承这一次先开口招呼:“李老师,晚上好。”
李决面前的餐食极简单,一碗紫米粥而已。李决坐着,视线要往上才能跟应允承对视,几乎是微不可察地一蹙眉:“身体再好也得按时吃饭。”
应允承点点头,并没反驳“您吃饭也不早”,坐下来恭谨地问:“李老师今晚也加班吗?”
李决这几个小时倒没什么事,但是手头有个项目和国外有合作,国内时间半夜里得掐着时差跟对方开电话会议,他现在来食堂,其实是为了后半夜还得运转的大脑先储存一些能量。
李决想了一想:“你要是不那么在意睡眠时间,可以听听这个电话会,讨论TRAPPIST-1系统行星轨道,有兴趣的话我把dial-in发给你。”
李决主动开了这个口,应允承当然是愿意的。他知道李决参与的都是核心项目,自然不抱希望能够在公事上和李决合作。但先前他被安排加入的那个项目实在有些太业余,所谓的课题是科普中的科普项目,主要内容是帮研究所的附属小学设置天文入门课程和制作一些基本模具。应允承虽然不排斥,却也希望有机会接触一些真正的研究题目。
谨慎起见,应允承还是问了一句:“这个保密性没有关系吗?”
公开渠道里能获取的关于每个地区研究所的资料其实十分有限,西北的发射基地广为人知,但少有人知道这里的研究所具体在负责什么。应允承来了之后才隐约了解到除了媒体已经在大肆铺垫的十月大型发射,西北这个研究所还负责大量跟国家航天事业相关的核心人物。他学年论文里分析过的一个国际合作探测项目,国内负责的机构竟然就是西北研究所,骤然成为这个集体的编外成员,竟然也很快生出一种荣誉感和责任感来。
李决喝一口粥,“有事儿也是我担着,你怕什么怕。”
应允承还没来得及道谢,手机先一步响起来,看到来电号码和时间才发现忘了已经到了定时和家里通话的时间,这习惯起始于他出国念高中,哪怕现在已经长大了,这通电话也每天保持着。
他和应修严早就和解,严格意义上之前也算不上有过争吵。来西北之前应修严的车一直送他到停机坪,应允承知道,应修严气头上说要锻炼儿子,他真要出发了应修严又舍不得。
李决还在吃他那碗寡淡的粥,阿姨端着鸡汤面过来,还附带着给应允承拿了一罐冰可乐。见应允承在打电话于是轻轻把碗放下,应允承笑着冲阿姨比了个ok的手势。
应允承接电话也并不避着李决,李决听见他柔和的声音,偶尔带一点点方言,学士学位也拿到了的人,还能够像小孩子一样亲密地叫“爸爸”、“妈妈”。
李决在这一刻突然想起来钟一贺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应允承是官商勾结的幸运产物。
不不不,官商勾结的结果并非一定幸运。但应允承的确幸运,这幸运并不来自于政治背景和丰厚身家,李决低头喝粥的间隙视线往上看到侧身坐着还在讲电话的应允承,面容带笑,电话正进行到他哄穆云不要担心他,以及他托了在法国念书的同学买到了穆云看中却没货的那根丝巾。
李决这一刻确信,应允承的确掌握有投胎的技巧,他应当是父母眼里的苹果,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福和睦家庭的结晶。
应允承的电话还没结束,李决放下手里的勺子,把食堂阿姨放在应允承面前的那罐冰镇可乐打开喝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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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决可太难写了,每天自问三十三遍为什么要写李决。
如果还有下一个故事的话我可一定要写霸道总裁,怎么不质朴怎么来。每天资金流进流出都用百万美元作单位,坐私人飞机一天内从东海岸飞到西海岸路演,日常恋爱场所都是半山别墅,海景套房,寸土寸金市中心penthouse。秘书把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但也一定要起床看完美股收市价后抽出半个钟和心上人共进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