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很喜欢一个相机广告,总是各种各样的孩子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出丑,或者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跳没了裤子露出光光的屁股,或者在理发店里伤心地抽鼻子,定格的瞬间,拍到最糗的样}“?
可惜生命无法定格,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生命中的某个瞬间定格起来,以供我们在记忆模糊以后,随时拿出来凭吊流逝的年华。
那天起了个大早,孟波仔仔细细地刮了胡子,换上干净的细条纹白色衬衫,外面一件黑色夹克,□一条卡其色纯棉休闲裤。就是这身行头也是挑了一个晚上才决定下来的,T恤太随意,西装跟风景又完全不搭,而且他没有一身像样的西装。结果穿戴整齐以后他站在镜子跟前一照,“天啊,土得盖冒了!跟那个教专业英语的牛哥一样土!”
我打电话过去想让老代媳妇帮忙参谋参谋,结果人家说化妆师会帮我们搞定,让我们只管过去就是。
查完房滴完点滴,到住院部医生办公室请假,已经是十点的样子了。
医生听说我们要去拍照,讶然道:“这样啊,我给你一支曲马多带过去吧,万一拍照的时候还疼,那样子就不好看了。”他低头开单子,然后让护士去药房取药,我觉得他说起话来很温柔,很好听。
踏着秋日的阳光,我们走进了闹市区的那一家影楼,里面几个女孩子正坐在镜子跟前,她们是来拍写真的,还有一对新人准备拍婚纱照,已经快化妆完毕。
孟波这个时候刚刚做完手术,身子还很虚,要靠我扶着才能走过去,那些人从镜子折射过来的目光就很带了一些好奇乃至异样的色彩。
孟波很敏感,立刻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面,为了给他打气,我更加作出大大方方的姿态,还调侃了他的大头皮鞋。
化妆师把他拉到镜子跟前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戴了以前我给他买的那个浅蓝色毛线帽子,拉到耳朵下面,这个时候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帽子摘掉,露出他难看的纱布。
化妆师左右看看,叫她的助手去拿一个发套过来。
“他的伤口要小心感染。”我提醒道。
“纱布贴着,我问过护士了,没事的。”
化妆师道:“芸姐吩咐过了,昨天晚上我把几个可能用到的发套都洗了,还放在微波炉里消过毒。”
“麻烦你们了。”
“客户就是上帝,这有什么麻烦的,何况你是代哥介绍过来的。”她给孟波打了点粉底,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还上了一点点唇膏,孟波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听话,等戴上发套,他整个人非常精神,像个韩国花样美男。化妆师不停赞叹他气质好,眼妆都不用化,稍微上点深色眼影就好。她还说不要怕瘦,这个样子拍出来就刚刚好,她以前在剧组做过影视化妆,那些个明星在镜头下面瘦得就剩一把骨头。“真是一点肉都不能长,好多明星常年不吃肉和饭的,真不是人干的。”
化完妆,有助手拿来了一件银灰色的长风衣让孟波套上,又解开他衬衫领口处的纽扣,一直解了三个,还给配了一根带太阳标记的项链。
“哎,你不是会弹吉他吗,你的吉他呢?”
“啊?吉他?”孟波茫然地看着我。
我马上跳起来,“我去拿,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