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中泛起一股湿意,也不完全是条件反射。
正痛得龇牙咧嘴时,姜灼立刻走了过来,将一条干净的白色绢帕紧紧地扎在我的腕间,算是勉强止了血;至于具体的包扎,还要等我强撑着完成仪式的最后部分才行。
——唉,这亲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哀叹着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我尽量忽略手腕处的痛楚,端起那白玉酒樽——稀奇的是,在沾了我的献血以后,那酒樽完全变成了深深的血红色,就好像里面的鲜血透过玉杯晕染开来似的——朝着正北方向叩拜。
三跪九叩之后,将白玉酒樽中的血洒在香炉之中,便算是礼成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做全了这一套仪式,我感觉鬓角不住地有汗水淌下来,贴身亵衣的后背处已然湿透了。
幸而这要人命的祭天典礼总算是结束了,心中的大石头落下,我也终于能够回去休息一番。
见我摇摇欲坠的样子,姜灼三两步靠近我身后,好像随时打算在我跌倒前出手扶住我;我心中很受用她的好意,侧脸对着她笑了笑。
转回头正要走下祭台之时,却见她淡漠的脸色忽然一变,还没等我问出口,她已经拉住我的手,将我一把拽到她的身边,同时抬手格挡——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臂被一柄锋利的长剑划破,利刃割碎布帛乃至刺入血肉的声音教人寒毛直竖,齿根发酸。
“啊!”我吓得叫出了声,这一次却远没有之前被那小尼姑吓到时来得响,似乎是由于贫血引起的虚弱,让我连大叫的力气都减弱了不少。
“有刺客!保护殿下!”倒是姜灼镇定地挡住了那个陡然间拔剑刺过来的侍卫,同时替我说出了卡在嗓子眼里的话。
——没想到,这刺客如此狡猾,混入了侍卫队伍之中,而且时机把握得非常好,正是冗长的祭天仪式即将结束,所有人都松懈的那一刻,猝然发动的成功几率远比其他时候偷袭强攻要大得多。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前番我的误会使姜灼登上了祭台守在我身边,也恰好将这刺客的攻击挡了下来,不得不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我正暗自庆幸时,却见那刺客被拦下后十分恼怒地朝着破坏她计划的姜灼一剑刺去——后者手中并没有武器,为防她突破也不曾闪避,竟然被那锋利的长剑刺中了胸口!
我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只觉得那柄长剑好像同时也刺中了我的心,教我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姜灼——”
☆、第28章虚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教人难以反应;堪堪等到姜灼以受伤为代价拖住了那刺客,其他仍在台下离得较远的侍卫们才纷纷抽出武器,冲上了祭台,一股脑儿将那刺客团团围住。
只见那刺客冷冷地一笑,猛地将长剑收回,动作又快又狠,竟是带起了一道血箭,看得我的心也跟着抽痛——那血,是姜灼的……
她毫不停顿地将长剑翻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脖子用力一划,鲜血喷涌,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张开双臂仰面倒了下去——我仿佛看到她在倒下前朝我瞥来的一眼,那眼神中除了刻骨的恨意,还带了些其他难以理解的情绪。
然而此时此刻,我的眼里只有那个捂着伤口半跪在地上的身影,没有半点心思去考虑其他。
“御医呢!来人啊,快传御医!”顾不得眼前发黑的眩晕感,我抢步上前,一把推开挡在外围的侍卫,死死地抱住姜灼,急切地问道,“姜灼!姜灼你有没有事啊!你别吓我、你、你说话呀!”
她皱着眉头,嘴唇咬得发白,脸色却涨得通红,不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我只当是剑上抹了□□,毒素通过伤口侵入她的体内,已经开始发作,不由得紧张万分,只恨自己的身份惹来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