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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面的丫头小厮们都被分去前厅帮忙,为了能抢在主子面前露露脸,下人们之间多有争抢,被高管家训斥后都安分许多,但还是免不了私下或心里的争宠念头吧。而像云烟这样的粗使丫头,自是在后面打下手,众人见她安分从不与人争抢,倒也觉得她识相。
云烟看着下人们的心思,不由得内心叹息,下人们争主子的宠爱,大小老婆们争男主人的宠幸,这规律似乎倒哪个时代也改变不了。何苦来,世间此事终是一场空悲切的结局罢。
好容易忙到大半夜撤席,下人房里终于受赐了上好的饭食,据说是四爷对下人的褒奖。大家千恩万谢的领了恩赐,才开始吃饭。云烟本是下人里身份又最下等的一个,惯是做事上前,领恩退后的。默默的拿了饭,一人在旁边吃着,倒也无意。
下人们兴奋的谈论着今天见到的景象。有个叫小玉的丫头涨红着脸向众人说,“我,我路过前厅送东西的时候,被前面出来的冬梅姐姐临时拉进去帮忙,看到宴厅里好像有很多皇子阿哥们,但我认不得分不清。”周围没能进前厅的丫头一片羡慕的唏嘘,忙拉着她问细节。譬如阿哥们的长相啊打扮啊等等。自古以来不论阶层,看来女人都是八卦的动物。
简单吃了几口饭,云烟没精神听这些八卦听下去,就一个人回去屋子。忙了一天到大半夜,腰间有些隐隐作痛,她就一个人慢慢走着。
夜色漆黑,夜幕上挂着几点星子和一轮银盘圆月。她皎洁的静静不语,像一个美丽女神柔和悲悯的看着大地。
西边的下人厢房里一片静悄悄,大家都在前边饭房里吃饭。难得的宁静。厢房拐角处的墙边是一棵大的桂花树,不得不说皇子府里的树木花草都是极好的。金秋时节,细细的风中香甜的气息仿佛能抚平人们心中一切的悲伤。“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云烟深深嗅着桂花的香气,脑海中印出这样一个句子,好歹也是上了16年学的,是哪位诗人的句子她是记不得的,只知道是有名且贴切的。
“为何我觉得这叹息声似曾相识那?”墙那边竟传来一个男子的略带微醺的温润声音,那尾音竟然有奇异的熟悉感。云烟迅速屏息不敢出声,夜静的只有虫子的微鸣声和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她脑海里迅速的判断着情况,这里是西面,这墙外是……这墙外是八府!
今日八府同四府一齐开张最是热闹,为何这深夜的墙下会有人。难道也是八府的下人?但云烟可不能故作无知,这带着些微酒意的语气感觉并不寻常。那么不论是何人,都意味节外生枝四个字。云烟心中懊恼,为何有树的地方就有麻烦?
墙那边传来轻笑,“既是不愿出声,那便不勉强了。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不要辜负欣赏这好景了。”
听见墙外人也念起这句话,云烟心中微微诧异。好在这句不勉强让她舒了一口气。哪里还有心思闻桂花香呢,提起衣摆轻轻离开墙角,一刻不耽搁的跑回自己的厢房。
而墙外人听到那轻轻的脚步声离开,颇有些失笑,带着微醺的酒气站在后门的夜空下,负手看看夜色,慢慢转身离去。
四府厨房的故事
第二天大清早,下人门就集合到院子里,高管家把大家分到府里的各个岗位上去做事。被分到各个主子院落里的自然是欢欣雀跃。毕竟除了四爷一家进府带来的几个贴身奴才,就是现被分去主子房里的下人最得脸了。
云烟自是默默无闻的小丫头,身份又最下等。被分在厨房里打杂。简言之,就是最脏最累的活。同屋的秋杏被分到了侧福晋李氏的房里,自是欢喜异常,更是看不起云烟这个同屋。云烟处处谦让,也算过得去。
每日在厨房里给厨子门拎东西、洗菜、择菜、跑腿,身上常溅到污渍,就两件粗布的衣衫,被云烟每日换洗的发白。在厨房里的厨子和小厮们看她这小丫头虽身份最下等但做事也勤勤恳恳从不偷懒耍滑斤斤计较,倒也和她相处融洽,不为难她。安安分分的过着,既不想争主子的宠幸,也不想找个金龟婿。在三百年前的大清朝更加心如止水的打着工,日子过的倒也快。
到妈妈生日这天,云烟奢侈地买了个小香炉和一盒檀香,半夜在后院最角落的地方点上,跪地磕了几个头。她直直的跪在漆黑的角落里,月光被大树遮挡。檀香的一点莹莹火光幽幽的亮着。直到一株香燃尽,她才慢慢起身,拿好香炉拖着跪麻的腿脚轻轻回屋。月光照进来,秋杏睡的很熟。稚嫩的脸上没有忧愁的睡容。云烟看看她,拢了拢被子,闭上眼。
转脸几月过去,康熙三十八年的第一场雪就没有预兆的来了。好在四府及时的发了下人的冬衣。云烟本来工钱少,衣衫也少,毕竟比不得秋杏在侧福晋房里工钱高,还时常有些主子的小赏赐,天气冷了难免有些拘谨。好在平日在厨房干活,只是跑进跑出难免受寒。好容易这日发了冬衣。云烟赶忙回房换上,头脑仍旧有些忽冷忽热往厨房回去。
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像是一个丫头的背影离开厨房。云烟看着消失的背影,上房丫头是一贯嫌弃厨房气味的,怎么好好的会到厨房来呢?不过,与自己有何相干呢。
上前去给厨子门帮忙,看他们正忙的一头是汗,一盘盘精美的菜不断被盛出装盘。发现今天的菜色比以往丰富不少,很是隆重。
又听小厮低声说:“今个嫡福晋的大阿哥弘晖做三周岁,四爷这么重视,想这位阿哥再大些必定是世子了。”云烟瞥了瞥眼睛心里想,古代的男人也一样喜欢八卦,八卦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