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天龙默念口诀,那火龙仿佛得了命令,先是回过首看了看悟空,口中低吼一声,便呼啸着扑了过去。
悟空见火龙来势凶猛,侧身避过,谁知那火龙虽体型巨大,却灵活至极,冲势未减,竟已转过身来,首尾相接,将悟空裹在里面。
九个天字辈高僧皆都默念心诀,操纵那火龙。那火龙首尾相连,将悟空包在中间,开始徐徐旋转起来。
悟空先使了一招千手如来掌,击向火龙首尾各处,但那击出去的掌力竟如入江海,消然无踪。悟空又使了几招,皆是无形无踪,毫无效果。半刻过后,那火龙越转越快,最后竟看不清首尾,只见得一圈金亮火焰绕着悟空飞速旋转。
火焰越显炽烈,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罩,将悟空罩于其中。悟空使出浑身解数,左冲右突,仍然不得而出。眼看那火焰热力愈强,自己已耐受不住,难以抵挡。不禁心中有些焦急,只好又使出化冰的功夫,在自己周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罩,用以抵挡那逼人的热力。
半刻之后,悟空渐感不支,那火龙的威力竟高深莫测,自己用了十二成的功夫,仍然难以抵挡。冰罩渐渐融化,即刻又蒸腾成烟。
又是半刻之后,悟空再也不能支撑,真力一泄,冰罩轰然而崩,那火焰,便如决堤的江河,轰然袭来。
此时在戒律院的所有僧人,都听到自那火罩之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那叫声听来虽凄凉,但却桀骜不驯,心有不甘。
每过雨后,寺中总是存了一片片的积水,空气中飘着一股初出地面的嫩草的鲜味。屋檐上仍然在“嘀嘀嗒嗒”地下着水滴。
悟空似乎做了一个极长的大梦,在梦中,他与一群法力高强的妖魔奋力相斗,到最后却仍然败于几个妖魔合力招出的魔龙之手。
待悠悠醒转之后,悟空起身一看,竟是在与悟净悟能同住过的居安院卧房中。
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悟空扭头一看,来人正是悟净。
悟净满脸愁苦之色,来到悟空床前,见悟空已醒转,道:“师弟,你醒了。”
悟空起先因见到悟净,正自高兴,见悟净神色不佳,随即想起前时之事,自己现已被逐出师门了,心中不由大痛,面色一黯。
悟净见状,道:“师弟不必伤感,就算出了寺门,你我还是师兄弟,名份之事,本就是人定的,咱们的名份,咱们自己定,不由他人约束。”
悟空知他口出此言,乃是安慰自己。却也心中有些感动,抬头笑笑。此时又听屋门一响,玄藏走了进来。
悟空挣扎起身,口中叫到:“师父。”
玄藏伸手示意悟空躺下,道:“自此往后,你便不能再叫我师父了。”
悟空听到此话,心中更加痛楚。玄藏又道:“今日歇息一下,明日便离寺吧。只是我须得再告诫你一句,你体内有极重的魔心,如不善加引导,必成世间大害。昨日之事,便是先例。”
悟空点了点头,对自己突然凶性大发,也不知为何。当时似乎受了操控,眼里的人,无论好坏,仿佛都成了妖孽。并且功力大增,竟能一招之内,逼退天龙寺顶尖高僧的合力而为。
玄藏见他神色凄苦,便又柔声说到:“修佛者,不在其形,而在其意。出了寺门,同样可以诵读佛经,修练佛法。只是没了寺中的约束,你自己却要克服惰性,用心研习。”
悟空重重点了点头,道:“师父教诲,终生铭记,出了寺门,我也同样每日研读佛经,用心练习功夫。”
玄藏点点头,复又说到:“我前时自普陀山修佛高僧处得知,西牛贺洲似有高人隐没,你明日出得寺门,便去往那里吧,或许能得高人相助,于佛于道皆能有所助益。”
说罢便转过身,走向屋门。悟空看着玄藏的背影,心中的滋味难以言清,就连师父,也对自己有了戒心。
第二日,清晨时分,天还未全亮,悟空已经打点好了行李,背在身后,回首又看了看寺院,便向寺门走去。
此前悟空大败天龙寺众高僧,其势甚威,众人心中都对悟空存了一份惧意,是以悟空走时,除了悟净悟能,竟无一人前来相送。
到得寺门,悟空别过悟能悟净,便顺着下山的路阶,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下至半山腰,悟空来到儿时家中,寻到爹娘的坟冢,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进屋内巡视一番,看着那熟悉的器具,想到儿时的快乐幸福,心头又是一阵疼痛。
回到院中,悟空看着天龙山主峰,又跪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怔怔地看着半山腰的树林。此时微风吹来,林海滔滔,偌大的山林,竟只有悟空一人,复又想到寺中的温暖日子,心中的失落,便如江河般袭来。
此时日头刚刚升起,大雨过后,天空尚留有朵朵云彩,日光弥漫,便有了早霞,将半边天都抹得一片红粉浓妆。
只是悟空心里,却是一片茫然失措。爹娘亡故,如今又被逐出寺门,从此孤苦伶仃,只身一人,他此时心中一腔愁苦,望着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山林,茫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