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还嫌弃上卢画萼的参汤了,我想喝还没有呢。”
“娘子,您也不喜欢喝参汤啊。您不是最怕喝苦药了。”
“若是陛下能让阿娘进宫来看我,我替他喝了那碗苦参汤又如何,大不了多加点糖。”
谢禧念念叨叨,满腹牢骚。
玉楼道:“娘子,奴婢怎么觉得您自从进宫,反倒比在家时更计较了呢。您之前可没为这么一件小事絮絮不停。”
谢禧一怔,想到自己确实因为这件事想了一天,都要睡觉了还在说。
之前在家时,有次谢杳弄脏了她一件顶喜欢的月华裙,月白浅色,十幅裙幅,整套都是用相近的素色做成。颜色华丽的月华裙固然好看,可那套裙子极为难得,配色精巧,织料华贵。她十分喜欢,怕弄脏了不好浆洗,都没怎么舍得穿。
那次天光大好,谢家诸人外出踏青,她那套衣裙正好相配才穿出来。一家子人在湖边赏景,谢禧正在那跟谢觉得瑟呢,作画的谢杳一个不当心手中毛笔甩了出去,墨点子正好甩在谢禧衣服上。墨绿色的颜料从上到下,由深及浅划过整条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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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禧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眼见心爱的衣衫被弄脏顿时没了出游的好兴致,立马就哭了,大吵大嚷闹个不停,谁哄都不行。
谢杳见自己犯了错更是慌得不行,来和姐姐认错,可谢禧只在乎自己的新裙子花了,一昧的只是哭,说要新裙子。
偏生当时谢将离正在兴头,和友人乘兴起诗,好不快活,见谢禧如此不合时宜,反倒将她训斥了一番。
谢禧兴高采烈出来玩,没了一条最喜欢的裙子不说,还莫名其妙训一通,当时心里感觉真是噎都噎死了。可即使如此,后来谢杳惶恐不安地来道歉时,她也没多大脾气,甚至以后也没见有多在意这件事。
她本就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人生欢愉之事何其多,没必要非揪着一件令人着脑的事不放。想的多了就记住了,万一一辈子忘不了了,岂不是要一辈子着脑,每每想起便要重温一遍当时的烦恼。
谢禧望着镜中的自己,长叹一口气。
“还不是因为,宫中太寂寞了。我今日若不是和你说这件事,我们又能聊点什么。”
“真寂寞啊。”
长夜漫漫,往后几十年,她都要时常念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无聊。
或许是上天听见了谢禧的诉求,有人打破了她的平静。
“陛下,您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谢禧真有些琢磨不透林陈叶,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偏得往后拖。
哪怕你早点来也行,现在马上就寝了,你又来了,临睡觉还得让我跪你吗。
“明日我加冠。”
林陈叶轻飘飘一句话扔下来,砸的谢禧不知今夕是何夕。
“您加冠。”
谢禧数着手指头算日子,今日腊月十六,明天便是腊月十七,冬五九,真是个好日子。
陛下的生辰,能不是好日子吗?
谢禧这一两个月都是一天天浑浑噩噩地过,一直到晚上休息回想白天做什么都想不起来,居然就这么恍恍惚惚挨到了陛下生辰。
可怕的事自己居然不知道,更可怕的是居然是陛下亲自提醒自己。
谢禧觉得自己有点太不拿陛下当回事了,就算陛下现在因为她忘了自己的生辰再关她两个月禁足,谢禧都得赞他一声宽厚。
“真是个好日子啊。”
谢禧后知后觉,干巴巴地说。
“没记住吧。”
“是……”
这事真是她的错,辩无可辩。
林陈叶面色不善地瞥了她一眼,去到了床上。
“陛下,妾服侍您更衣。”
谢禧贴心地给林陈叶解下配饰,腰带,外衣,妄图用行动弥补自己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