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鸣川说这里吊扇的风最大,叶闻放就坐在了店铺正中间。两位姑娘和进来的顾客们在叶闻放的身边转来转去,谁也不在意这个斯文白净的眼镜儿坐在内衣店里。偶有人朝叶闻放投来目光,叶闻放便学着两位姑娘那样笑得贴心,还跟人家说:“随便看。”
腰上缠着鼓鼓囊囊腰包的谢鸣川拎着大口袋奔进铺子里来。从口袋里掏出冻得冒冷气的可乐,给两位姑娘一人一瓶。然后掀起墨镜顶在头上,歪嘴坏笑着朝叶闻放走过来。
嗞一声响,可乐被拧开了,叶闻放看着蹲边上望着自己的谢鸣川,微笑着喝了一口,凉意从口舌延伸到肺腑。
“大学生,给我打个传呼的钱你都没有啊?拖那么大两个箱子过来,不累啊?你还大学生呢,瓜得很。”谢鸣川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把破开的蒲扇,呼呼地扇着,风都招呼在叶闻放身上。
叶闻放对着谢鸣川意味深长地笑一回,慢条斯理地说:“叫你来接我,就看不到你怎样做生意了。嗯,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万元户啊。”
谢鸣川嗖地起身,一把捏走了叶闻放手上的冰可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半,把扇子和剩下的可乐都塞给叶闻放,说:“看,让你看个够。就这儿吹风扇,待会儿收工了带你回家。”
叶闻放一面喝着可乐,一面点头回复他。谢鸣川很满意,抄起他的招牌文胸去到铺子外面,站上凳子上又开始叫卖,一开口又是胸罩买得好云云。这边喝可乐的叶闻放还没有适应谢鸣川的叫卖词,笑地喷出了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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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哥,叶哥,谢谢了。”铺子上的两位姑娘从谢鸣川的破夏利车上下去后,拍拍车窗跟他们两人道谢。
谢鸣川摁一声车喇叭算是回话,一蹬油门呼啸而去。发动机的声音很是干涩,听得叶闻放皱眉头,轻声说:“小川,给车换机油。”
“懒得换。等两周新车到了,就卖给收荒匠。”谢鸣川一点儿不在意,“新车到手,带你黄田坝看飞机去,绝对不会屁股痛哈哈哈……”
叶闻放听了这话也是笑。笑着笑着想起以前搭谢鸣川的自行车去黄田坝看飞机,一来一回的颠簸后,屁股要疼上两天。可就算这样,叶闻放也乐意,就是喜欢飞机,喜欢得不要命。
“叶闻放,给你分配哪个厂啊?那天你妈和我妈说的时候,我正赶着走,没听着。离家近不?太远了我送你上班。”
“要是远,你天天送我?”叶闻放原本看着车窗外的,谢鸣川说了这话就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不是废话么?不然我换车干嘛!别说你不好意思哈,我天天还去做生意呢,顺便送你,顺、便。”谢鸣川歪嘴坏笑看着叶闻放说,“千万别会错意。”
“那你买的什么新车?看看我乐不乐意坐。”叶闻放把谢鸣川车里的垃圾一一收起来,车上太乱了。谢鸣川这个邋遢货,到哪儿都一样。
“桑塔纳!级别绝对够,接你个大学生绰绰有余。”谢鸣川很是得意,“刚才问你哪儿上班?”
“西边。”叶闻放说得挺含糊。
“做什么?”谢鸣川锲而不舍。
叶闻放想了想,说:“摩托车厂……”
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吱一声响,“到家。”谢鸣川说得挺豪气,“你说你跨了大半个中国去学飞行器设计,到头来国家安排你设计地上跑的,寒心没?寒了跟我做生意,以后发了,给你买两个飞机在家拆着玩儿,好不好?”
“不好。”叶闻放特别认真地摇摇头,望着谢鸣川笑。
“哎哟哟,没骨气……”谢鸣川一脚踹开车门踏了出去,回头来指着叶闻放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