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宏苦笑摇头:“银子倒不用,但是有些话,我却须得与掌柜的说明白。”
他语气认真,李澄秋便猜到他是要交代这几日的去向,遂问道:“在这里说?”
刘石宏抬目四顾,夜色笼罩的小院中,只有胡伯那间屋子透出的灯光映照着,光线幽微,若非他耳目灵敏,根本看不清对面李澄秋的面容。
“去你房里说吧。”
夜幕四合,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密谈,怎么想都有些不妥,但李澄秋并没拒绝,她转头带着刘石宏进了小楼,并一同到了二楼厅中。
这间厅并不很大,靠北墙放有一张书案,南窗下则隔着小几放了两把椅子。李澄秋点燃小几上的蜡烛,与刘石宏各坐了一把椅子。
刘石宏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开口述说,犹豫半晌,忽然抬手揭去了自己脸上的胡子。
李澄秋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举动,随着他一点点揭开所有胡子,脸上的惊诧之色也越来越浓,直到最后刘石宏干脆束起了头发,她才出声道:“真的是你。”
她这话没头没脑,刘石宏却点点头:“原来掌柜的猜到了。”
李澄秋还处在惊讶之中,眼睛一直盯着面前这张俊美出尘的脸,喃喃道:“我是有猜过是你,但是……”实在难以把石室中那俊伟男子与她店中的老刘重合起来。
“掌柜的见谅,当日我与总捕头商量好了,以身作饵,怕惹你担忧,这才没有直言告知。”
李澄秋此时已经从老刘就是自首的“陈太子”想到了他为何以身作饵,以及那所谓真凶玩笑一般的潜入巡检司偷盗玉玺之事,她脑子里飞速想着事情,便没有回刘石宏的话。
刘石宏自然知道她现在满心疑虑,也不再迟疑,干脆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那日我救了萧若出来,被人接应到一间民宅,其实就已经见到了真正的主使者。”
“那个罗丞果然不是真正的主使?”
“他不是。”刘石宏抬眸与李澄秋对视,“他只是站出来了结这桩案子而已。”
李澄秋忽然问:“那个真正的主使者是你认识的人?”
刘石宏缓缓点头:“是的,他是我的旧识,他派人偷盗凤冠就是为了引我现身。至于彭鸪,算是罪有应得,那些财物和玉玺都不是他该拿的东西,一刀毙命,说来还便宜了他。”
李澄秋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引我现身”四个字吸引住了,她脑子里飞快想着这四个字还有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个意思之外的含义,完全没有听进去后面的那句话。
刘石宏被她紧迫的目光盯着,不由自主微微垂眸,却又很快抬眼继续与她对视,尽量自如的说道:“掌柜的应该也猜到了,我就是陈玘,前陈朝太子。”
小几上烛火跳跃闪烁,随即发出“卟”的一声响,显得室内越发沉静。
李澄秋仍旧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似乎被这句话震惊的无法言语,陈玘只能顶着她的目光继续道:“这两件案子的幕后真凶是我的同窗旧友,他父亲是我老师。我们自幼相交,情谊深厚,自从国灭后,他一直与老师四处打听我的下落,希望能辅佐我重整旗鼓、光复陈国江山。”
这番话听完,李澄秋终于回神,她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在老刘进门之前住进店里的两个客人,脱口问道:“你说的这个人可是姓陆?”
“你听说过陆太傅?”陈玘诧异道。
李澄秋摇头:“在你回来之前,有一对父子带了个从人投宿,他们自称钱塘人士,姓陆,到云南是访友来的。那老者坐在轮椅上,面色微黄,神情委顿,还一直粗喘着……”她简略描述了一下两人的特征。
陈玘已经听得皱起了眉:“果然是他们。我就知道他们等不及。”
李澄秋满心不解,追问道:“等不及什么?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去办私事,就是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