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鸿混沌的意识稍一清醒,便觉得很是不妙,历来见狼主责罚下属时,那帮人别说反抗,就连动也不敢动一下,自己这样躲到一边,搞不好是要送命的。
“过来!”狼主隔着床对他道,面具下的眼睛琢磨不透,“你过来,我不打你。”
离鸿疑惑地看了他一会,慢吞吞地走到了他跟前。
狼主果然不再动手,只冷笑了一声:“你离开副都这些天,倒是办了不少事,如今整个锦州城可是都知道你离鸿的大名了。”
离鸿心里一沉,已明白他是为了什么前来兴师问罪,当下也不知该如何辩解,默默等他说下去。
“风狼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极少有人能像你这般声名昭著,”狼主盯着他缓缓道,“这便是不斩草除根的下场。”
离鸿不敢与他对视,躲闪着移开视线,低低道:“属下知错。”
狼主低哼一声:“你知什么错,是未能替我查出骆罕的底细,还是三番四次相助外人逃命?这样胆大妄为,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他竟什么都知道了,离鸿放弃挣扎的念头,捂着伤处跪起身:“狼主恕罪。”
狼主冷笑道:“你今日大约也得到了教训,正道的那些蠢货,你帮他们,他们反而个个把罪名栽赃到你头上。”他伸手在离鸿胸口上用力一戳,“挨的那一剑,痛不痛?”
原本稍微愈合的伤处又被他按出血来,离鸿痛得冷汗直冒,这伤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云弘,心中之痛一时还要胜过□□上的痛楚,愈发低落下去。
狼主看了他片刻,收回手道:“骆罕的事,给我继续查下去。”
“是。”离鸿低声应道,又有些迟疑,“狼主为何突然来到这里,好像并未知会天南堂?”
狼主静默了片刻,抬起下巴道:“我到哪里难道要知会他们?”他顿了顿,看着离鸿刚要张口。
离鸿立刻道:“属下绝不会透露狼主的行踪。”
“你不透露,可你脸上的伤又要如何遮掩?”狼主挑起他下颌,向他侧脸上看了看,“啧,肿得有些厉害呢。”
离鸿虽然看不见,但从面颊上一直持续不退的烧灼感来看,这一巴掌大约把他半边脸都打肿了。
狼主轻叹了口气,向榻沿边坐了下来,一手从袖中取出个瓷瓶:“用这药敷一夜,明日大约就看不出什么了,谁要是眼尖发现不对,你便寻个借口处置了他。”
离鸿脊背上一寒,心道明日还是在房内躲一天,什么人也不见的好。他原本以为狼主是要把药瓶给他,谁知还没伸手去接,狼主已自顾自拔开瓶塞,将药膏倒在手心上,向离鸿肿起的脸颊上揉了揉。
他的力道微重,离鸿除了觉得痛之外,还很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能悖逆他把脸躲开,只能硬着头皮任他敷药。肿痛的地方似乎格外敏感,被狼主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微微有些麻痒,但那指头却是柔软的,没揉几下便毫不留情地收了回去。
“还有件事……”离鸿有些犹豫,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骆堂主说要任我为副堂主,我总觉得……”
“不必觉得不安,你是我指派来天南的人,做个副堂主也不算什么,骆罕向来懂事,这点面子总不会不给。”
离鸿轻轻低下头:“既然骆堂主对狼主这样尽心,狼主为何还是对他起了提防?”
若在往日,他绝不敢当面问出这话,但今天也许是受伤昏了头,不知不觉便问了出来,狼主竟也没有再给他一巴掌,只冷笑了一声:“以骆罕的身手,去太虚宫盗本秘籍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但他偏偏杀了个元字辈的老道士,暴露了风狼的身份,捅了那帮臭道士的马蜂窝还不够。如今洪家庄这笔买卖,又做得这样惊天动地,转眼间让风狼成了江湖上的众矢之的。”他转头看向离鸿,寒意更甚,“跟你做的那些事是不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