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目光,大夫人慈善的笑意传来,她静默了许久,缓缓叹出口气,用指腹轻擦去宋妗卿脸上的珠痕。
“妗妗说的对,是阿母想的太过简单了。他们啊,谁都没错,但又都错了,错就错在,他们相似的性格,都执拗到不愿开口说清一切,就这般苦苦挣扎着,赌谁先低头。”
宋妗卿这次没有避开,而是顺从的低下了头。她垂着长长的眼睫,掩去眸底的一片黯然。
是啊,我们都想让彼此先低头开口,可是别扭的性格,总会让我们错过一次又一次解开误会的机会。
那话语就像巨石压在心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沉默着看着彼此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可是妗妗,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自然也没有完美的性格。有时候,时间也是一味良药,至少现在玉娘他们,还要再等等。”
大夫人长叹了口气,抬手轻揉了揉宋妗卿的头,语气真切:“妗妗,这件事,阿母也要向你道歉。”
“向我?”
大夫人点了点头,“是阿母错了,阿母不应该不和妗妗商量就这般随意答应别人,让妗妗误会从而让事情变得复杂。我都不敢想,在妗妗看到我与绣衣纺勾结的那一刻,该有多伤心。”
“妗妗,可否给阿母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一刻,仿佛冬季温和的光线具象化了。大夫人声线轻柔,远方小船晃呀晃呀,在细雨下仿若与之嬉戏。
那话语落在宋妗卿的耳畔,顿时让她于暗哑的冬天窥见一片明亮。
听到这句话,宋妗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她毫不犹豫迎着大夫人亲切的目光,清澈的眸光明亮耀眼,唇角上扬,鼻头微酸。
却生怕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侧头将整个人埋进大夫人温暖的怀中,闷声道:“阿母,不用的,您不用这样,是妗妗多想了。”
“妗妗能遇到阿母,已经已经很开心了。”
在上辈子的宋妗卿眼里,冬日的雨寒冷刺骨,剥皮抽筋。雨水总是混杂着眼泪与痛苦的呻吟声,在无尽的夜里永不停息。
可如今她却不再恐惧,因为此时此刻,她可以安心的待在阿母的怀中,将头埋进衣裳中,那阵阵雨声落入耳畔,恍若潮汐。
也不知就这般抱了多久,等到小雨淅沥时,大夫人准备先行回府,而宋妗妗准备留在这里,她心里始终放不下秦玉娘,想要找个机会安慰安慰她。
大夫人前脚刚走没一会,宋妗卿的身后便传来吱呀吱呀的轻响声,宋妗卿无需回头便知是谁。
“这里风凉,世子大人怎的来了?”
“我不太放心你,卿卿。”
容洵也缓缓来至她身侧,双手放在轮椅上,眼神深切真挚,带着丝担忧。
他抬起头,却见宋妗卿全身心的目光都放在远处的秦玉娘身上,便垂下了眼,视线移至她那从袖口露出的手。
雨滴虽小,落地却能溅起好些水花。容洵也怔了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是悄无声息的抬起手,隔着空气挡在了宋妗卿露出的手背前。
“世子,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