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次抓到孔妈妈不请自来登门我家后,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登上了孔家的家门。
那天阳光充足,照得孔家连日来蓄积的灰尘厚重得不像话。孔妈妈面上无光,趁我稍不注意就拿着手帕擦点儿是点儿,真可惜了那真丝手帕。
我本来都记不起孔家的模样了,这一来,又历历在目起来。那样张扬的书香门第,墙壁上挂满了孔昊的荣誉,和某某大人物的合影,张张都配了名贵的相框。这些全部是货真价实真实存在的,是打假打不掉的。
我注意到只有那些合影一尘不染,擦拭它们依然是孔妈妈每日例行的工作。这下好了,我狠不下心了,烂熟于心的“leaveusalone”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孔昊整了装,出了房间就说走吧心沁,像是我们早就约好了约会,我还专程来接他似的。孔妈妈求之不得,我们才一出门门内就传出了“南泥湾好呀么好风光”的歌声。
孔昊才脱离孔妈妈的视线,就要和我分道扬镳,又是说要去找李真。我不甘,绊住他说我可不是来接应你,助你逃出生天的。
孔昊急不可耐:“我和小真有了办法了,一旦奏效,我妈再不会去你家做文章,除此之外,我们做什么都是治标不治本。”
“什么办法?”我追问。
孔昊像蚊子哼哼似的:“我们……打算……先要个孩子再说。”
我立即甩开孔昊,抖了抖手:“啧啧,我说这么猴急呢。用不用我送你?”
孔昊不当我的话是反话,当真嗖地就钻上了我的车子。我欲哭无泪,亲自驾车将前男友送去他下一任的床上,这真叫人沮丧我们当初是不是真的深爱过一场。听说深爱过便做不回朋友,听说爱的那一边是永垂不朽的恨意,我不由得设想有一天我和周森会不会每周通上一次电话互问安好,两个月一次碰碰面,吃吃饭,这样的不痛不痒让我光是想,就险些痛哭流涕。
周森连日来只和我通电话,见面都不曾。通电话时我偶尔可以耳闻他的几名心腹商议些什么或争辩些什么,包括许诺在内。
有一晚我在他家等到深夜,他家的院子里搭上了大半的温室,我甚至还摸索着替他打理了余下的小半院落。当然了,事后他并不承认我的辛勤可以称之为“打理”,他说毕心沁,你只不过是把所有的耐寒植物给我按身高排列了一遍。
那天我仍没有见到他,他仍脱不开身。
我回家后,我妈还没有睡,她嘴上虽什么也没有说,但我认为她是在等我。这让我信心倍增,此后一下班便飞车回家。她仍不需要我的照顾和亲昵,但却需要我在,好像我在,她便心安。
合璧婚庆到底还是将那桩下雪天的婚礼拒之门外了。
庄盛一意孤行,甚至连坐镇合璧的时间都越来越稀有。合璧的大将小卒,无一没受到同行的邀约,于是有人忙于恶补历年案例,有人忙于与客户交好,毫不客气地袒露着一颗“树挪死人挪活”的外心。
北京入冬第一场雪的那天,安家家纺董事长周森,因生产销售伪劣产品一审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人民币两千万余元。
当日,周森的代表律师代为提出上诉,而随之他也被打上了“取保候审”的字样。
这是周森意料之中的,那天他除了对消费者三言两语致歉之外,又是一言未发。当然这同样是我意料之中,可我还是嚎啕大哭了一场。他从未明确表示他是无辜的,甚至每当我想学习刑海澜痛击那些对他的恶语相加时,他还会想方设法泼我一盆冷水。换言之,他根本不允许我有过高的奢望。哭完了,我擤干鼻涕,去餐厅和他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