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酒已经从坐姿换到了趴姿,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做笔记,两条腿早就甩掉那碍事的鞋,翘在身后一晃一晃的。
他低头写写画画,睫毛顺从地垂下来,简颂声沉默地等着,等纸上沙沙的动作停下来,才挪开了目光,装作在看剧本。
“希望明天一条过!”安酒说。
类似这种动作量比较大的强。暴戏份,十分消耗演员的情绪,简颂声也期盼:“一条过最好。”
话说到这里也说完了,两人都没再开口,房间里的轻音乐重新有了存在感,轻柔地,缓慢地,像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暧昧发展。
“我……”
“你……”
他们同时开口,顿了两秒,简颂声抬手示意:“你先说。”
“我好像要回去了。”安酒说,“十一点半了。”
简颂声点头:“嗯。”
他撑着胳膊爬起来,斜着腿坐在床上,没有立刻离开:“好像……把你的床坐乱了,你一会儿叫服务员上来换一床被子吧。”
“没关系。”简颂声说。
安酒点点头:“意思就是不介意我躺在你床上。”
简颂声:“?”
他兀自笑了笑,垂下两条腿,还是不肯走:“你今天故意偏向我,我感觉到了。”
“什么?”
“反正,我知道的,你觉得吴松川不好,觉得我好。”
他抿着唇,嘴角却有笑意。
简颂声在距离半米的地方望着他。
其实那晚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缠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很漂亮,即使闭着眼睛也会被他的唇、他的皮相迷惑。
“太晚了,你回去吧。”简颂声不再看他,端起水杯浅喝一口。
被下逐客令,安酒不情愿地下地,穿好鞋子又抱着剧本,回头冲他撒娇:“你真的不陪我试一遍床戏啊,万一我明天衣服一扯,腿一动就想起了那天晚上——”
简颂声一口水呛出来,慌张地找纸巾擦手。
等整理好,抬头一看,始作俑者不怀好意地笑着,被他目光一逼,立刻扯平了嘴角,眼睛却溜溜地转,谈笑风生般给出一句:“简老师,你好不禁逗啊。”
简颂声想,吴松川说对了,安酒确实不是一个良善之辈。
“怎么好像生气了。”安酒蹲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抬着眼睛露出下目线,眼睛有些湿润晶莹,很漂亮。
看他没动静,安酒小声道:“我开玩笑的啊。”
过了几秒,简颂声依然低头看他,安酒皱了皱眉准备起身,肩膀被人用力压住。
简颂声俯身下来,和安酒几乎抵住额头。
房间里的钢琴曲进入尾声,延音慢慢停下来,开始空白。
心脏却像被人捏紧了,悬在空中,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安酒的呼吸空了一拍,再要呼吸时声音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