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河丝毫不介意,理所当然的接过夏妍的碗,将剩余的面条全部扒拉进自己碗里,吸溜吸溜的几下就全部入肚。
本来夏妍要去洗碗收拾,安天河却坚持要她去休息不要管这些琐事,夏妍拗不过他,心底却很受用这种被关心呵护的感觉,与昨天的孤单无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回到二楼房间正准备收拾一下,这才看见床单正中垫着的那张绒毯上,有好大一块半干的湿渍,房间内似乎仍旧飘散着淡淡的体液腥味,臊得她满脸通红,连忙一把扯下绒毯冲进了洗浴间。
等她抱着洗完的绒毯和换洗的衣物,趁着天气转晴,在楼顶晾晒时,安天河也上了顶楼,绕着走了几圈,又装作帮忙把绒毯拉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夏妍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
“那个……夏妍,昨,昨晚……我……那什么,直接就……”一提到昨晚,夏妍作为女人的敏锐直觉,立即猜到对方想说的是哪件事。
“哎哟我的大老爷,您这会才想起来呀?”夏妍抿嘴忍着笑意,故意促狭地说道。
“不!不是的,真不是……”安天河连忙摆手否认,“之前吃饭的时候就想问,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咯咯咯”夏妍被安天河涨红着脸的紧张样子给逗笑了,实在没忍住,“行了,你不用多想,这几天……没事的……”说到最后,她自己脸上也腾起了两朵红云,身子躲在晾好的衣物后面,不敢跟安天河对视。
安天河心里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望,他现在很想表达自己的责任感,又找不到恰当的语句,一时脑子热脱口而出。
≈ap;ot;不管如何,就算,就算真是怀上了,我也会负责到底的!”如此直男的表达,让夏妍再也没法在楼顶待下去,只觉脸颊烧得烫,啐道:“呸!你想得美,谁要给你生孩子了……”说着脚步匆忙地跑下楼去了。
午后,太阳毫无顾忌地释放着热量,使室外的温度明显上升,伴随着阵阵微风,让外面的世界难得泛起了几丝鲜活。
天空中万里无云,以前那些瘆人的紫黑色积云更是不见踪影,安天河原本还担心雨后初晴,会有大量水蒸气蒸上升,会不会让残留在水分中的病毒在空中重新聚集,现在看来,暴雨已经大量稀释掉病毒气体,狂风更是将它们吹得烟消云散,就算仍有残留,应该也不会太危险了。
于是,他收拾了武器装备和工具,准备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幸存者,顺便收集点物资。
没想到的是,这回夏妍也想跟着他出去。
她的理由是,在屋里闷了这么多天,再不出去透透气,整个人都会颓废掉,以前是因为雨水的关系,现在终于等到天晴,她真的想出去走走,而且还可以帮他打下手。
安天河起初是不同意的,虽说周边已经差不多都搜寻过,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好说歹说,最后双方都退一步,就在附近绕一圈就回来,而且夏妍不能单独进陌生的房屋。
多一个人出,就不能再骑自行车了,不然连放东西的位置都没有,电瓶车也早就耗完了电能,只能骑着燃油三轮摩托出门。
来到一栋三层的农家住宅,进入屋内时,夏妍小心翼翼,心神紧张地跟着安天河,刚才门口那几具掩埋了大半的怪物尸体,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就算戴着口罩,那似有若无的腐尸气息仍然让她不时作呕。
唯一让她感到安心的,就是安天河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他熟练地绕过正门,从侧窗户翻了进去,将之前没来得及全部带走的两大桶纯净水拎了出来,然后递出两包没开封的挂面和一小袋儿童饼干。
看着他熟练地将物品装车,夏妍几乎没插上手,当三轮车启动去下一家时,她在后座上不自觉得双臂环住了安天河的腰,越搂越紧。
后面连续四五家,都没找到什么能用东西。但是,客厅里的森森白骨,看大小只是个半大孩子,屋外干涸的壕沟内,后院的葡萄架下,歪七竖八地躺着数量不等的行尸残骸,它们的脑门或咽喉处都被尖锐物扎了个透。
夏妍终于还是没忍住,哇得吐了一地,而后浑身抖,脚下绵软无力,站都站不稳了。
安天河叹了口气,他之前就怕夏妍会受刺激产生心理阴影,但转念一想,既然还存活在这世上,迟早要面对这一幕,他能护得了她一时,却不能将她与世界完全隔离,早晚得过这一关,就像自己刚被选进搜索队一样,前几天就是一路吐着熬过来的。
“今天就到这里吧!“喂着夏妍喝了些自带的青柠味漱口水,压一压嘴里苦水的味道,又替她抹去眼角婆娑的泪痕,柔声道,“咱们该回去了。”
夏妍吐出漱口水,用纸巾仔细擦了擦嘴,忽而对上安天河的眼睛:“你平时……一直都是这样在搜集物资吗?”
安天河平静地点点头,“为了活下去,总得有人来做这些事的。”坦然的语调里也有几分无奈。
想起自从龙潭镇逃亡到这里,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由安天河一手包办的,夏妍平时也没见他诉过苦,喊过累,下意识地以为做这些事并没有想象中困难。等她今天亲身体验过,才明白自己安稳地待在屋子里,做做饭,洗洗衣服,还有热水可以洗澡,而他在外面所要面对的是何等的艰辛和危险。
往日的无知和冷漠,使她羞愧地低下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安天河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感诧异,刚刚不是都劝好了吗,怎么又要哭了?
手刚抚上对方的肩膀,还没来得及问,夏妍就埋进他的怀里,抽咽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平时根本就没替你考虑过,你在外面有多危险,总觉得把饭做好,洗洗衣服,各取所需就算扯平了,没想到……没想到你在外面是这么危险,真的对不起……呜呜……”说着就哭了起来。
安天河这次真的感动了,除了母亲以外,终于有异性这么体贴地站在他的立场考虑事情了,一时鼻子里也有点酸,手抚摸着夏妍的长安慰道:“傻瓜,现在就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不去做这些,难道还让你去吗?那我可舍不得!”夏妍一听,哭得反而更凶了。
两人相互搂着,温存良久,内心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好一大截,打破了最后一层隔阂。
等到夕阳西下,二人收拾妥当,才骑着三轮车回到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