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卜又不服气了:“团长你忘啦,半个月前小鬼子才扫荡过村子,能拿走的鸡牛羊猪全拿走了,不能拿走的煤啊柴的,一把火全烧了。这晋西北秃山光地的,没几棵树,大伙儿费老大的力气,弄了点柴,政委全分给村民了,咱们只能烧麦杆杂草,我昨天烧炕到半夜才睡的。”
“你小子还有理了?你个死心眼,走路不带拐弯的,政委不让烧你就不烧啦?你不会偷着烧吗?”李云看着小卜愣头愣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个榆木疙瘩一根筋,政委都不会伺候,我要你有啥用。”
小卜捂着脑袋翻身就逃,边逃边叫:“这不是团长你下的死命令吗?谁敢惹政委生气,老子崩了他!”
李云龙暴跳如雷,正准备狠揍一顿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吵闹声却惊动了赵刚,闻声出来看动静。李云龙马上放下高举的拳头,装作没事人似的看看天:“嗯,天气不错。”
赵刚也抬头看看天:“雪下这么大,还天气不错?”
李云龙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院外传来老佛手的声音:“嘿,运气真好,河边挖草药逮到一只大甲鱼,回头炖一锅鳌汁狗肉,那才叫美味。”
跟着就是张大彪的声音:“这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瞧我弄来的这条大狼狗,足足一百来斤。”
老佛手惊喜地说:“喔哟,这么肥的狗,是县城宪兵队的吧?这东西狡猾得很,你怎么弄来的?”
张大彪兴高采烈地说:“巧了,一营一连二排排长在老家是个猎人,专门打狼,会扔绳套。他逗那狗追他,转到没人的地方绳套一扔,正好套住狗脖子,收紧一勒,那狗叫都叫不出来,没两下就咽气了。这小子赶紧用麻袋把狗一兜,背在背上,反穿皮袄,戴上帽子,大摇大摆地出城回来了。那帮宪兵估计还在满城找狗呢,哈哈哈……”
眼看赵刚的脸越来越黑,李云龙心里叫苦不迭,真恨不能堵上那两小子的嘴。
两人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顿时不敢作声了。
赵刚左右扫视着两人:“怎么不说了?刚才谈得多热乎,什么鳌汁狗肉,听得我都眼馋,这会儿怎么全哑巴了?”
两人哪敢开口,挺直身体保持立正姿式。张大彪背了只大狼狗,狗头搭在他肩膀上,两头并立,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老佛手的手里还捏了一只大王八,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地乱咬。
赵刚一回头,叫了声“站住”,正想从后门溜走的李云龙“咯噔”停下了。
“老李,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云龙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去查哨,查哨!”
“早上十点钟你查什么哨?我说你最近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偷鸡摸狗去了。好啊,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自己不出面,让张大彪去办,行啊,老李,三十六计你都学全了。”
李云龙被揭穿了谎话,好在脸皮甚厚,也不以为意,不过当着人赔话有点丢面子,于是大使眼色,要两人帮忙打圆场。
7、
张大彪耍大刀不含糊,干这种事就不济了,可是团长的命令不能不执行,赶紧猛一脚踩中老佛手,痛得他抱着脚大跳。
“嗯?老佛手,你有什么想说的?”赵刚站到了他的面前。
老佛手心里大骂张大彪,脸上努力挤出笑容:“政委,这事儿怪我,是我给团长出的主意,弄点补元气的东西。可是最近小鬼子扫荡得勤快,羊啊牛啊什么的,连根毛都找不着,团长没办法才打狗的主意。老百姓的狗咱不能逮,可是逮县城里的宪兵队狼狗总可以吧?再说,那些狼狗专门祸害地方,上次我进城买药就听说,一个地下党的同志活活叫狼狗咬死了。团长既打狗除害,又顺便给政委补身体,这不是一举两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