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容不想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秦骛。
一开始是因为和秦骛赌气,后来是因为不确定,不确定秦骛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又怀疑他装病。
现在则是因为没必要。
反正他是没办法出宫了,也没办法做官了,多活一天,便要多做一天以色侍人的奴婢,便要在宫里多待一天。
而且,他也很怕吃药,很怕治病。
这样好没意思。
所幸同他交好的几个人都没有受到他的牵连,林意修升官了,章老太医明年就可以出宫了,都圆满了。
章老太医帮他揉了揉脑袋:“我还是觉得,你得活着,活下来就好了。”
扶容拍拍脑袋:“在冷宫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得拼命活着,等出了冷宫就好了。可是出了冷宫,好像……”
好像他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好转,反倒还更糟了。
他活下去的所有力气,在冷宫里就用完了。
章老太医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无生气的神色,吓了一跳:“你可别想着……”
扶容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他试着转移话题:“对了,先帝什么时候出殡?”
章老太医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凑热闹。”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
“我想看看丧礼,我都还没见过丧礼。”
“大概也就这几天了,你想看让陛下带你去看。”章老太医还想劝他,“说真的,要不我帮你说,去求陛下,至少你能活久点……”
扶容没有回答,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小书。
他铁了心,不想再谈这件事情。
章老太医见劝不动他,只好闭了嘴。
秦骛还没回来,章老太医便想多留一会儿,陪陪扶容。
他低头,看看扶容手里的小书,想要找点话题。
扶容忽然问:“您老知道,秦昭是谁吗?是先帝的名字吗?”
扶容拿起那本小书,翻到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名字——
秦昭。
笔迹稚嫩,笔墨却陈旧,旁边还画了一只丑丑的啄米小鸡。
扶容道:“如果是先帝的书,那我就不要这本书了。”
章老太医看了一眼:“‘秦昭’是先太子的名讳。”
扶容不太了解:“先太子?”
“先太子温文尔雅,只可惜英年早逝,你一直在冷宫待着,没听过也平常。他小时候识字的书册,怎么会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