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些时日以来早已熟悉,这会子一路笑闹着到了邀月亭,晚晴一到此处便想起昨日之事,笑意渐退,只是碍于郡主在侧,又赶忙按下情绪,吩咐碧玉奉上糕点果子。
待二人落了坐,晚晴亲自执壶,为郡主泡茶,今日备下的是上好的雪顶云雾,此茶还是春日里昭阳先生所赠,晚晴一直收着,不大舍得喝,也就是承砚与她一同观景闲坐时,才会泡上一些。
成阳郡主亦是懂茶之人,晚晴也乐得与她共饮一二。
茶汤入盏,清香四溢,郡主端起玉瓷海棠杯,浅饮一口,不由赞道:“真是好茶,清雅之余竟留有醇厚之韵,实在难得。”
晚晴见她喜欢,又给她添了一杯,道:“此茶是我师父亲手所制,十分稀少,你若是喜欢,我一会儿让碧玉取一些包好,你带回去便是。”
成阳郡主闻言,不由眸光一亮:“你师父……你是说昭阳先生吗?”
见晚晴点头,她又道:“我早就听闻昭阳先生大名,只是他那观云庄不迎外客,故而一直无缘得见,若有机会,晚晴可能为我引见?”
晚晴笑道:“那是自然。”
说罢,又转身吩咐碧玉:“你去将雪顶云雾包一些,记得取岩陶罐子装了,底下要铺松针。”
郡主好奇道:“为何要放松针?若是要防潮,不津器便足够,或者漆盒也成啊。”
晚晴从炉上取下小壶,注了水,才回道:“这是师父嘱咐的法子,道是此茶娇贵,极难保存日久,一季饮完便也罢了,若是想存得长久,需得用松针之气,保其鲜意。”
郡主听得称奇,恍然道:“原来还有这说法,我今日倒是托你的福,长见识了。”
末了,又忆起晚晴方才之言:“可这茶你也说了,十分稀少,你若分给了我,那你……”
晚晴笑着摇头:“无妨,若是遇着那等不懂茶之人,我才不舍得拿出来喝呢,挽月你若是喝着喜欢,我便开心了,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便是如此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郡主自然是高兴的,正好碧玉将茶取来,她便道了谢,欢欢喜喜的收下。
二人喝着茶聊的兴起,郡主正向晚晴说着前几日听来的宗室小八卦,忽闻一声脆响,郡主吓了一跳,才发现是晚晴手中的杯子不稳,掉在了地上。
她赶忙拉过晚晴的手:“有没有烫到啊?!怎么了这是?你……”
话说到此处便止了声,皆因她顺着晚晴的视线,看见了知闲阁门前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哥哥……”
晚晴看不清承砚的神色,也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往日只要郡主来府,他都是躲在快雪阁不出门,如今……
昨日话语忽而在脑海中闪过,难不成他昨日说的那句‘如你意便是’,是当真的?
晚晴心乱如麻,都忘了郡主还在,只一味呆坐着,缓不回神。
郡主倒是十分惊喜,往日无论她怎么央着晚晴去请,承砚皆以身体不适为由回绝,这还是头一回不用请便来了。
这让她如何不欢喜,只是女儿家也不好太过于热情,郡主压下心中的喜意,看着承砚已抬步往这边走来,她赶忙拍了拍晚晴。
“晚晴,你发什么愣呀,你哥哥过来了,快添个杯子。”
晚晴被她拍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啊?哦哦,碧玉,快将这收拾了,再去取哥哥平日里用的杯子来。”
碧玉虽还不知姑娘与公子之间到底闹的什么官司,但女子到底是心细些,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碧玉从昨日晚晴的异样,和回到慧仙苑之后的整夜流泪,便能猜出几分,是以她也帮着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