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珑并不将崔榷的话听入耳中,只等对方一席滔滔不绝的说教趋近风平浪静的尾声,忽而问起:“父亲不问我去那地方做什么?”
“儿近来听闻一个很有趣的消息,不知父亲可曾听过?”
“民间的流言蜚语,向来谬妄无稽,不必在意,”崔榷冷冷道,“你做出这等行径,岂非将传闻闹得更大?”
崔珑道:“在意的人不是我。”
“我是父亲的儿子,从小到大,父亲应再熟知我不过,理应不会将我与教坊司那人认错。”
崔榷拧起眉,“莫要拿自己与那种人相提并论。”
“但在我看来,父亲只怕已将我与他视作一人了。”
“还是父亲在怪我?怪我一旦做了这个皇后,崔家满门的前途都断送在这滔天殊荣下了。”
历朝历代常见外戚为患,祸乱朝纲,本朝未防外戚,从不授实权于外戚,仅赐以高爵厚禄。
前些日子崔榷向今上请辞,还未得到批复,如今崔珑被立为皇后,天子的意思已再明显不过。日后崔璘又或两个弟弟,身为外戚在朝中皆不会受到重用。
崔榷震怒,“崔珑,你放肆!”
这场谈话只有不欢而散,换在从前似他今日这般大不敬,崔榷该对他动用家法,但眼看没几日他就要入宫受册了,崔榷如何动怒也不会动他。
后来崔璘也来了,兄长望着他叹息连连,目光又是不忍又是哀怜,言语间也是一种温和的不赞同。
“今次行事,委实鲁莽稚拙了些,不像你的做派。”
“兄长以为我该如何行事?”崔珑反问,又轻飘飘地笑一声,“成熟、稳重?只需要在闺中静待婚期,乖乖入宫接受册封?”
“这……”
“我确实幼稚,”崔珑忽道,“所以二十岁时才会去考武举。”
崔璘疑道:“当年你不是说,是为怀仁太子在军中培植亲信、树立威信,才会弃笔从戎入行伍?”
“那只是我串通太子准备好的说辞,”崔珑道,“我不入行伍还能走一条怎样的路?父亲自然想让我们走他的老路,考科举,入翰林,辗转六部,积累政绩,以待数年后入阁拜相。”
崔珑摇摇头,“做文臣,事务繁缛、人际复杂、谋算小心,我不想。”
“你……”崔璘咂舌道,“怀仁太子知道?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