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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一叹,到底也不过是个下个月才刚满七岁的孩子,那么重的伤怎么会不疼不闹。因此倒也没觉得什么,随口吩咐春分搬了把躺椅过来,就这么蜷缩着安置在薛蟠床边。
春分见了吓了一跳,“老爷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看着呢。便是太太也去歇着了。”
林宁摆摆手,“无妨。大夫说晚上恐怕发热,我守着也安心些。”
春分见林宁坚持,便也不好再劝,屈膝退了出去。
薛蟠睡得迷糊糊地,却仍旧喊了好几次疼。至得深夜,果然发起烧来。林宁忙按照耿大夫说了,让人去煎了药来,亲自喂给薛蟠喝了,又拧了帕子贴在他额头上给他降温。到得天明时分,烧退了。林宁松了口气,却莫名其妙觉得有点无语,敢情,穿越这么多次,尽帮人照顾熊孩子了!
林宁这边终于安心回房洗漱完,薛柏那边就送来了消息,薛蟠这些日子在书院的情况事无巨细一一罗列在纸上。那一沓纸足有一寸厚。这才多久,真可谓是将书院的同窗欺负了个七七八八,尤其这其中还有夫子!
什么在夫子的茶水里放毛毛虫,在门上放盛满了墨汁的桶,把推门而入的夫子淋得满身黑,还有联合小厮在夫子的过道上撒琉璃珠子,让夫子不慎踩上摔进荷花池等。
林宁双手一颤一颤的,恨不能把薛蟠抓过来再打一次!别说这些放在现代都是要狠狠伺候的,何况还是在这个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年代!也就是薛家如今的地位还能唬一唬人,夫子不敢同薛家抗衡罢了。否则,薛蟠这名声传出去,这辈子就毁了!
薛柏在一旁看着林宁面色阴沉,半个字也不敢说。隔了好半晌,才听到林宁吩咐,“你去准备一份礼,随我去一趟书院。”
薛松薛柏都是跟着原主走南闯北,十分受重用的,执行力不是一般的强。半个时辰后,林宁已经到了书院门口。因提前让人来打过招呼,倒是有人在门口等着,见了林宁便将其引了进去。
文华书院,如今金陵最好的书院。书院的几位先生几乎都在场。林宁一一送上礼物,为薛蟠往日的行为向众人赔罪。
“子不教,父之过。犬子是被我和内子惯坏了。原先他年纪小,我只当他是调皮些,等往后进了学就好了。只是没想到他刚进学那一个月还好,不凑巧我因有事出门了大半年,这一回来却发现他……”林宁一叹,朝几位先生躬身作揖赔礼。
几人起身连道不敢。还是林宁拦住,说:“尊师重道是最根本的。几位是蟠儿的先生,自然当得起。”
先生们也只能受了。
“我昨日刚回来,便瞧见他欺负同窗,狠打了他一顿。如今还下不来床。这几日恐是要帮他请假了。等他好些,我亲自带他来书院,让他给几位先生斟茶赔罪,还望几位先生念在他年纪小,给他一个机会。”
几位先生相视一眼,还是院长开了口,“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说来,我们作先生的,也有责任。薛公若是放心将他交给我们。为人师者,自然会好好教他。”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要薛家别一有个什么事就来兴师问罪,让他们如同别的学生一样教导,他们自然会尽心,以前的事也就既往不咎了。
林宁松了口气,“遍观金陵,也再找不到比文华书院更好的。当日将蟠儿送进来,便是存了想让他成才的心思。他既入了书院,自然不看家世门第,几位先生只当他是寻常弟子就是。该打的打,该骂的骂。薛家绝不说半个不字。小孩子心性不定,本就该严加管教,严师才能出高徒。”
院长捋了捋胡须,笑着点头。等林宁走了,这才同其他同仁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难得薛公知情明理。”
这会儿薛家还不曾败,这会儿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撇开姻亲不论,也还有各方面利益都还捆绑着,关系亲密。以薛家的权势和豪富,压根不必把他们一个小小的书院放在眼里,林宁却亲自上门赔罪,将姿态放到最低。对他们恭敬有加,给足了他们面子。
院长似是想起什么,言道:“我昨天就听说,薛蟠在大街上欺负冯渊被薛公抓了个正着,薛公将其打得鲜血淋漓,听薛公的语气,这事是真的?”
其中一位先生说,“是真的。昨日那会儿我正好瞧见动静去看了一眼。薛公下手毫不留情,够狠。”
此人姓闵,人称闵先生。是书院里头最严厉的一位,他手下的学子,就没有不被他打过得。一手戒尺舞得风生水起,若是有那偷懒耍滑,一次两次还不改的,必然打得你哭爹喊娘,再不敢犯。
他可从来不觉得自己下手狠。因此能被他承认说是狠的……几位先生纷纷一惊。全都朝他看去。
闵先生又道:“薛公想来是气得狠了。薛蟠让小厮打了冯渊一顿,薛公想是本来只想教训教训他,却谁知他死活不肯认错,竟还冤枉是冯渊偷了他东西。薛公这才直接将他按住,在大街上脱了屁股将他狠狠打了一顿。便是见了血也没停手,后来还是薛蟠晕过去了,薛家一位老仆人拦住了薛公,薛公这才住手,抱着昏了的薛蟠回了府。”
在大街上被人脱了屁股大,这里子面子全没了。好在该庆幸薛蟠还只有七岁不到,还是孩子,这面子还能遮过去一点。
只是,打得又不是头,而是屁股,这能将他打晕过去,可见有多严重。做先生的,人人有一把戒尺,这个时代的教育模式可不提倡什么不能体罚的。因此,即便是不常教训孩子的,也只是不常,大多也都下过手。对这方面的力道还是有些心得的。
这一下,其中有位先生不免有些不忍,“这也太……”
却也不过说了这三个字,想起往日薛蟠的所作所为,抿了抿唇,与其他几位先生异口同声道:“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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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
薛蟠好容易哄走了母亲和妹妹,趴在枕头上,小心地挪动这屁股,想给自己找一个不那么痛的舒服一点的姿势,却不论怎么样都痛得要命,口中哎呦哎呦地叫着。
春分见状,忙上前道:“大爷可是疼得厉害吗?”
“这还用问吗?你试试被人打成这样看看!”
“老爷交代那止痛药不可过量,不让用了。之前给大爷擦的那药,擦过之后,大爷不是说好受了不少吗?不如奴婢给大爷再用一次?老爷说,这药是外敷的。擦过不但对伤口愈合好,也能止一会儿痛。若是大爷疼得厉害了,这外敷的药多擦几次也没什么关系。只是那内服的是断然不可的。”
薛蟠想了想,虽然不太情愿被人瞧见被打得开花了屁股,觉得丢了面子,不过到底更怕痛,又想着反正之前也是春分上的药,该丢脸得早丢光了,便应了下来。
只是这药虽好,可那伤口一碰又是一抽抽地痛。薛蟠龇牙咧嘴,一时喊着轻点轻点,一时谩骂你是想疼死爷吗!春分手下轻了又轻,好容易将药上好,松了口气。薛蟠也松了口气,这药刚擦上去那一阵十分清凉,确实不怎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