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文之所以靠着信中的寥寥文字猜到了沈胥也是出身荣兴馆,是因为,他看出了沈胥,在乎慎闻语。
慎闻语自嫁入百道门后一直鲜少外出,与那百道门少主也是夫妇和睦,自然不可能被别的人惦记上,有红杏出墙的可能,可沈胥这般在乎那夫人,又为她消失于红尘里,隐姓埋名,做一个不被人知不被人晓的游医,只能说明,他们曾经认识,而且感情甚笃。
而借着沈胥多次表现的迹象来看,他跟荣兴馆不可能没有关系。
他当初在船上提到江湖之中的门派之时,对荣兴馆几字带过,那个时候他们尚且还不能现端倪,可如今回想起来,处处都是破绽。
他可能之前与慎闻语便是同门师姐弟,所以啊,自小爱慕于她,可惜,荣兴馆覆灭,慎闻语外嫁,他也就只能将这份爱意藏在心底,隐姓埋名的在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活着。
本该会一直这么安然的过下去,不叫人现,只可惜,让他们机缘巧合的遇到了戒忘,知道了祝家的灭门真相,又牵连到了百道门。
这个时候的沈胥是不冷静的。
谢文文自认为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也的确猜到了大半真相。
他没法直接逼问沈胥他是荣兴馆的谁,并选择反其道而行之。
“祝家出事后,荣兴馆也就完了,你怎么不怀疑,也是百道门做的手脚?”
这一点,在谢文文拿到关乎荣兴馆的传记后就产生了怀疑。
荣兴馆偌大的一个门派,说倒就倒了,且还不能叫人看出什么嫌疑来,只能说明,荣兴馆是日复一日的被蚕食掉的。而百道门与荣兴馆结交日久,荣兴馆的覆灭成就了百道门的辉煌,所以,是他们在暗中挖空了荣兴馆也说不一定。
荣兴馆覆灭后,无人猜测得到是有人在暗中破坏的缘故,是以至今都没人寻找真相,为师门雪恨。
当初荣兴馆的弟子们,有的做了寻常的凡夫俗子,有的抛却前尘往事重新加入了其他门派,据说,加入百道门的人居多,而像沈胥这样的隐姓埋名的活着没几个,能像他这般的,只能说明荣兴馆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无法舍弃却又强求不得,只得用换掉自己的这种方式提醒他曾经的存在。
可在谢文文看来,沈胥要么就是不在乎荣兴馆,要么就是在一味的逃避荣兴馆消亡的真相,所以,至今都不知百道门其实没他想象的那么好,而荣兴馆的消亡也并非他以为的那般无力挽回。
果不其然,在听到谢文文的揣测后,沈胥愠怒。
他觉得谢文文在恶意揣测百道门。
“胡说什么?要是百道门是……那她何至于还嫁过去!”
沈胥跟荣兴馆究竟是什么关系,多重要的关系,这只能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慎闻语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嫁到百道门,这个问题,只有她本人能回答。
谢文文的揣测都只是他的揣测,或许已经最接近真相,可不见得是沈胥最希望的真相。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啊,你得去问她。”
沈胥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的人,明明看得到前方都是茫茫无际的沙海,可他依旧执着于走完这一程就能看见绿洲。
慎闻语为什么会在百道门倒了后嫁过去,原因不外乎有三个。
一,遵守婚约,完成师父师母的心愿遗志。
二,百道门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去处,那个时候,荣兴馆已经不再是她的依靠,而且她一介女子,能嫁过去便是享受荣华富贵,她爱慕虚荣,自然肯了;或者是,她的未婚夫是个很好的人,她很喜欢,为着那钟情也说不一定。
三,她知道百道门跟荣兴馆的覆灭有说不开的牵连,她之所以还愿意嫁过去,也是为了寻求真相,用她的一己之力,还荣兴馆一个公道。
以上都是谢文文的揣测,可也只是在心底揣测一番,并不见得能当着沈胥的面说出来。
慎闻语是个怎么样的姑娘,谢文文不清楚,但依着沈胥如此执迷不悟的深情来看,约摸着也不是个寻常女子。
沈胥好似被谢文文说动了,陷入了一种未知的迷惘里。
见着火候差不多了,谢文文把他的脚从脚盆边沿扒下来,端着已经冷掉的洗脚水出去了,给他留下足够的时间反思反思。
小茶抱臂守在门口,看到他出来,不赞同的道:“我差点以为他恼羞成怒后会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