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弘扬一连串的问话让李沅锦稍微清醒了一点儿的大脑瞬间又疼了起来,看到李沅锦皱眉痛苦的样,顾弘扬更着急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你能话吗?嗓干不干?要不要喝水?”
李沅锦着倒是想话,但是喉咙如同火烧烟熏一样疼痛,开不了口。
顾弘扬越是着急就越是想要问她,好在这个时候大夫一路跑着进来了,一把拉开顾弘扬:“顾将军您往旁边站点儿,李姑娘刚醒,身还虚弱,不要问她太多话。”
顾弘扬脸色一黑,但是竟然真的住口不问了。一直等到大夫给李沅锦把完脉,扎完针,换完药才开口:“她怎么样?”
“只要醒了也就没事了,就是怕不醒。剩下的,就是好生养着的事了。”大夫也是松了一口气,自从顾弘扬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这位姑娘,就一天三次地要他过来看。
他现在正忙着呢,满军营都是伤患,虽然有十数个大夫帮忙,但是他毕竟是资历最老,医术也最好的,肯定是他坐镇比较好嘛。
可是这锐王爷十分不讲道理,平时大事上倒是顺从得很,朱大帅的命令无一不执行的。唯独在这件事上,不管朱大帅怎么,怎么骂,顾弘扬该找老大夫的还是找老大夫,躲也不行,被他找到,就是拎着也要过来给李姑娘看病。
老大夫交代完养伤要注意的事项,留下几贴药:“顾将军你这里要是没什么的话,就让她自己熬药喝吧,我们实在忙不过来了。”
好在顾弘扬这次也没有为难大夫,痛痛快快放人走了,满心欢喜扑在床前,盯着李沅锦看。
李沅锦经大夫诊治扎针换药之后终于精神了一些,这会儿也被顾弘扬看的发毛:“你干嘛?”
顾弘扬摇摇头。
“你到底想干嘛?”李沅锦却是更紧张,好不容易擦干的汗,又从额头上滴下来了。
如是再三,顾弘扬终于有些郁闷地开口了:“大夫不是不让我跟你多话吗?”
李沅锦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那也不能一句话都不啊!”
两人这才开始对话,顾弘扬知道了李沅锦被人屈打成招又发配边疆的事。李沅锦这边却是在到达西北军营之后,休息了几天,匆匆忙忙养了养身上的伤,没有时间给他们继续休息,所有的犯人都被押着开始为军营做事。
还有力气的,帮忙搭帐篷,搬东西,像李沅锦这种会做饭的,就自己请示去厨房,一天为整个军营差不多两万人做饭,从早到晚窝在厨房里。剩下的人,洗衣服也行,打扫卫生也行,每次打完之后回来的人满身满脸都是土和血,也需要不少人伺候,甚至是帮着抬到帐篷中。
很忙,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是没用的人,西北的军粮还不够,军营里是不养闲人的,他们本就是犯人,若是没有用处,军营当然不会养闲人。
李沅锦身上的伤口还没好,每日里强撑着在炉灶旁边做饭十分辛苦,在这里是没有办法去做什么美食的,两万人的口粮,都要他们这几十个人来操办,大锅加水,能够煮熟,加点儿盐有些滋味就可以了。没功夫做的多么精细,一道菜上多浪费一些时间,就有上百人吃饭要晚上一些,甚至是吃不到。
李沅锦在这样的环境中强撑了十多天,之后又是三万多士兵加入,安排到做活的人却没有多多少,李沅锦的工作更加繁重,十几斤的大铁锅,能够装几十斤的粮食,用跟铁锹一样沉重的大铲翻炒,李沅锦身上经常是累出一身汗,汗渍到伤口,又疼出一身汗。
西北边境的将士虽然对他们这些发配边疆的犯人没什么好印象,但是看到李沅锦他们这样拼命的样,也不好再什么,于是西北的军士跟这群犯人竟然相处得有些和谐。
这群犯人一开始大多都是不愿意干活的,一则发配边疆这种事在天胤朝是奇耻大辱,是被本府本县抛弃的人;二则一路过来身体已经如同强弩之末,实在是撑不下去,不少人连着走了那么久还能够麻木地行进,但是等到了目的地,一下瘫倒下来,路上死了不少人,这到地方了,竟然又死了不少。
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干活,干不了,也活不了,还有什么必要干活。
即便能撑住,可是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在西北边境!在天狼国的咫尺之遥!
那些铁骑游兵虽然现在被挡在了关外,可是也就十几里开外,站在城墙的墙头上都能够看到他们扎营的营地。这么近地面对那些嗜血的野蛮人,谁都没有信心活下去。
晚上大家都是挤在一个帐篷里睡觉的,不少人都唉声叹气的。李沅锦往往在洗完碗,收拾干净厨房之后,回来连澡都顾不上洗,先扑到垫上睡一觉,第二天一早醒了去冲个凉水澡才能够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