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球场,白色球衣被风吹起一角。忽然停步,没有表情的俊秀脸庞带着一丝困惑,冷淡的男人环顾四周。
这里确实是温布尔顿,可为什么耳朵里有两百多人在高喊“胜者就是冰帝”?听得真切,震耳欲聋。
可惜对面不是他,这世上决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男人如迹部景吾的出场先声夺人极尽夸张之能事,他也不会再走过去反常地问一句:“已经玩够了吗?”
一辈子,一个人,在有网坛“圣殿”之称的温布尔顿他和他心灵相通。
手冢国光相信迹部景吾正注视自己,他对他说:“来吧,迹部,看我夺取最后的冠军。”
千里之外,东京,迹部财团第四十七层办公室灯火璀璨。
身着水蓝色衬衣的男子从冰桶里抽出红酒,熟练开瓶往酒杯注入三分之一,他朝出现在转播镜头里的清冷男子举了举杯子,华丽声线透着揶揄:“敬你,国光!”
札幌白石区,23:52分,夜深沉。
门口标示“大石”铭牌的宅子仍未入睡,底层某个房间的窗帘背面隐隐透出些微灯光,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正端坐沙发,神情紧张盯着电视屏幕。
温布尔顿中心网球场,手冢国光的MatchPoint。他面无表情看着对手,大石秀一郎仿佛回到那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听他用稚嫩的嗓音坚定地说:“大石,我们的目标是一定要带领青学进军全国的舞台。”
现在的手冢国光,早已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伦德尔接手冢回球的动作少许变形,黄绿色小球高高吊起。球网前的男人突然跃起用力扣杀,飞快旋转的回球毫不留情击中伦德尔手腕,不以力量见长的手冢在全场观众的惊呼来不及出口之前击落对手球拍,球反弹回他的半场。
他继续起跳,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扣杀结束了比赛。
落地同时,不苟言笑的男人终于动容——他仰起脸,任阳光舔吻自己精致的下颌,任排山倒海的掌声将自己淹没,任眼角滑落只有自己能感觉到的温热。
摄影记者会纪录这难得的一幕,文字记者会撰文说他正在享受四大满贯带来的满足,但大石秀一郎更愿意相信此时此刻手冢国光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创造这一华丽无比二段式扣杀绝招的少年。
房门被轻轻推开,温婉的妻子挺着五个月的身孕站在门口,揉着惺忪睡眼说道:“明天要上班,早点睡吧。”
“嗯。”他点点头,走上前准备关电视机。刚夺得冠军的男子迅速平复了情绪,坐到场边换上干净的球衣,拿起毛巾擦拭金棕色的头发,大石秀一郎停下脚步仔细看着国中时代的部长,少年的容颜被风霜洗涤,岁月模糊了从前。他转过头,凝望妻子。
“明美,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他的笑容让人觉得温暖,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就叫英二吧,大石英二。”
“英二,英二。”大石明美反复读了几遍,绽开甜蜜微笑,“很好听的名字呢。”
“是啊,叫这个名字的男孩一定会很活泼。”他走到妻子身边,体贴地扶着她的肩膀走回卧室。他没有告诉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大石秀一郎和名叫菊丸英二的男生被称为“黄金组合”。
青春如逝水,徒留怀念。
东京,23:54分,地上灯火过分明亮,星空黯淡。
“破灭的轮舞曲!”任何一人的震惊都比不上迹部景吾,当他亲眼看着深爱的男人用自己当年绝技奠定胜局,不由喃喃自语。
是责任还是爱,迹部不想深究,他只看到手冢国光用“破灭的轮舞曲”圆满了四大满贯的梦想——他们共同的梦想,就凭这一点足够支撑他接下去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