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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将毕生都贡献给大自然的男子而言,父亲当然无法料理明白这些家长里短。而这位大学时便相识的好友,名叫上田遥的女子,则踏着碎樱走入门扉,主动承担了它们:
“求生的技能大概知道不少,但高中开学什么的,你就闪一边吧!”一贯的豪爽,上田老师打趣着同父亲说完,便关上了我的房门。
女人替我穿上了四天宝寺的校服,藏青的毛衣外套,浅灰的百褶裙。
许久不见的校服,当它覆上我的身体时,很多关于学校的记忆好似胶卷上的影像,顺着记忆的绳索,又一次回溯而上。
上田老师忽然倾身闻了闻我的头发,我被她的动作有些吓到,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身子。不久,女人便站直身子叹了口气。镜子里,她的眼睛从镜片后投向了我:
“这样努力可不行哟!”
“诶?”
“昨晚又碰颜料了吧?”
“……”
“都是颜料的味道。”
“我想应该……”话还没说完,女人的目光便扼绝了我接下来的内容。
“这可是普通高中,不是什么美术兴趣班!”她严厉地说教起来。
“是!”我闭了闭眼睛立刻回应道。
她耸耸肩,用湿毛巾又替我擦了脸和脖子,希望这能消解掉我身上的苦味。
很快,温柔的表情又占据了她的脸颊。她拿着梳子整理着我的头发,阳光打湿发尾。女人的表情简直就像一位幸福的母亲。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忍住,终于开口问道:
“老师不准备生孩子么?”
她拿着梳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某种从未有过的无力,甚至是脆弱便慢慢攀上她的眼角。虽然她依然想用平常举动掩饰过去:
“有过,但她去世了。”她望着镜子里的我说道。
“……”我愣了愣,空气有一秒钟的凝滞,“对不起!”
女人收回了目光,她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我无从得知上田老师这位魂归天国的女儿任何讯息,却不愿再触碰一位被剥夺「母亲」身份的女人的伤口。
她伸手捋起我耳边的一小簇发丝,左右替我扎了两条隐隐的辫子。
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嗯,蜜酱本来就该这么可爱的。”上田老师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发丝,但不知道是她的真心还是我的错觉,总感觉那眼里已然不再是先前那般单纯的快乐。
不愿多想,别人的伤口从不敢去触碰,原因无他,因为害怕他们会伸手触上我最害怕的那道伤疤。
不久之后,她便将我交给了父亲,嘱咐他一定要好好把我送去学校。
一路上,我都思考着上田老师的事情,绝没想到这样坚强的女人,居然也曾有过那种隐匿的痛楚。
……
后来才知道,四天宝寺的校长曾是父亲高中时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