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丛白说着起身走了,留下季母一脸震惊。
天,我儿子是瞎了吗?
半夜,季母从噩梦里惊醒,赶紧翻身去晃季爸,“老季!老季!你快醒醒”
季爸被晃醒,迷迷瞪瞪问,“怎么了?”
“出大事了。“”季母一声哽咽。
季父一个激灵,瞌睡全跑了,赶忙翻身坐起一把搂住她,“别哭,别哭,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咱们从白以后可能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季母悲从中来,“怎么办啊?”
季爸一脸懵,半天才迟疑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咱们小三这条件,怎么会娶不上媳妇儿。”
季母捂着心口落泪,“你懂什么,条件再好有什么用,他眼睛瞎了,天仙下凡也没得治。”
季爸,“???”
江允躺在床上,像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心里燃着一团火,烧得她全身细胞都在躁动,沸腾。
脑海里杂乱一团,时不时闪现下午在病房里与贺清月对峙的场景,每每回忆起来,总是控制不住颤抖,激荡的快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冲刷过她的全身。
终于到这一天,她与仇人面对面,撕开伪装,挥舞爪牙。
她激动的战栗。
然而当潮水退去,空虚和茫然又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淹没吞噬,在那空虚和茫然里又夹杂着一些奇怪的情绪。
那是令她畏惧的东西,她下意识躲避不去细想,她被复仇的快感和快感后的空落和茫然两面夹击,已经十分疲惫了。
江允有些后悔今晚回老宅里,此刻,她想痛哭,想尖叫,想歇斯底里地发泄情绪。
江允睁开眼睛,沉沉吐出口浊气,坐起来。
窗帘没有拉上,落地门也开着,月光照进来,满室清辉。
江允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弯腰拿出藏在最底下抽屉里的打火机和烟,而后走去阳台的藤椅坐下。
尼古丁稍微缓解了她焦躁的情绪,女士香烟夹在她纤细的指间,明灭的火光随手指微颤。
青烟缥缈,江允窝在藤椅里,半阖着眼眸望着天上那半轮月亮。
望久了,里面映出自己的脸,好像照镜子一样,她在笑,淡淡的,嘴角轻轻上翘,眉眼跟着弯起。
小时候她特别爱笑,那时候脸上挂着婴儿肥,谁看见都夸漂亮可爱,上手来捏一把。
爸爸经常捏着她的鼻头逗弄,“这是谁家闺女啊?怎么笑得这么好看喔,原来是我家的呀”
他们一家人都爱笑,爸爸笑得爽朗,妈妈笑得腼腆温柔,她笑得五官挤做一团,嘴角咧到耳后根,咯咯咯止不住,那时候满屋子都是笑声。
后来爸妈死了,屋子空了,笑声没了。
但她还是笑,只是收了夸张的表情,变得含蓄起来,唇角轻扬,眉眼微弯,漂亮而虚假。
时间长了,成了一张假面长在脸上,笑得越真诚,眼睛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