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通是在下午,那时他还在手术室,之后过不到半小时杨君鸿就又给他打,一直打了五六个他都没能接到。
再之后杨君鸿就显得失去耐心了,连着发来好几条信息,问他在哪儿,怎么不接电话,光看文字江屿都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烦。
江屿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把未接来电的通知点掉,信息也都删掉,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穿好衣服出去,江屿没着急走,看到侯琳坐在护士站。
侯琳前两天刚和他一起值夜班,没道理这么快又值班,江屿走过去,看到她正在电脑上打字。
做完手术之后江屿就感到浑身被掏空了,累到完全不想说话,洗个澡稍微恢复点元气,但整张脸连同嘴唇都还是白的。
侯琳一看就知道他怎么回事,连忙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块巧克力递给他,边说道:“晚饭又没吃吧。”
江屿想何止晚饭,他午饭都没吃,他感觉自己都要成仙了,他推开护士站的挡板走进去,在侯琳旁边的椅子坐下,拆开巧克力的包装伸到嘴边机械地咬了一口。
侯琳见他这样以为他又值班,看一眼排班表发现不是,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江屿吃了一口巧克力,终于攒了点劲儿说话,但嗓子还是哑的,他说:“不想回去。”
侯琳“呦”了一声,“怎么的,看来这段时间思想学习还是有成果的啊,你这都要以医院为家了。”
说完她又指着电脑屏幕说道:“要不然我这学习心得你帮我写吧。”
江屿笑笑说道:“行啊。”
侯琳也就开玩笑,看江屿疲惫的模样有些心疼,又要赶他走,“没事儿赶紧回家睡觉去。”
江屿是真不想走,他感觉他的生活正在发生变化,而且是颠覆性的变化,唯独工作一如往常稳定,他知道他有点逃避心理,但他现在太累了,他怕踏出医院的大门他就要开始想东想西,不管是江海澜的事还是杨君鸿的事,他都不想再去想,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歇一会儿。
侯琳盯着他看,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江屿没吱声,双腿叉开瘫在椅子上,巧克力举在手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喊了一声:“侯妈。”
这声侯妈把侯琳喊得母爱泛滥,她椅子转了半圈面对江屿,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跟我说说。”
病房里无论白天夜晚都亮着灯,白晃晃的灯光照在江屿疲惫的脸上,他又呆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侯琳问:“你家两个孩子最近怎么样?”
侯琳愣了一下,大概是江屿这个话题太突然,不过她紧接着就回答:“好着呢呀,都挺好的。”